哟这不赶巧了,刚才说什么来着。声音敞亮的是老太太的小表妹。一身暗纹玫瑰金的旗袍,手腕上的金镶玉镯子晃来晃去,说起话来叽里呱啦。
阿桓年纪也不小了,同岁的姑娘也多,是该商量联络着了。阿樱是他母亲,也该给掌掌眼。
笑着就把这活儿递给了佟樱。
佟樱抬眼瞧瞧她,没接话。
早些年这位小姨娘一直把自己孙侄女往曲久桓身边撮合。可自打有一次那小丫头跌进了水塘,曲久桓不过半大的小子,就这么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吐出两个字蠢货。小姨娘就彻底歇了这心思。
却听旁边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您就是阿桓的母亲?
佟樱这才注意到老太太旁边还站了个圆脸小姑娘。
十六七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几分婴儿肥,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她,里面闪着好奇与炙热。
我听阿桓提起过您呢。她一笑,脸上便有了两个小梨涡。一身藕粉的洋装,以珍珠作扣,蕾丝的裙边下露出半截光滑的小腿。
浑身上下写着新chao与勇敢,鲜活地让人挪不开眼。
人群里发出一阵哄笑。
连老太太平日里冷淡的眼眸里都染上了偏爱。
她摸了摸手腕,心里知道自己应该错过了什么。
瞧瞧有露,倒是心急。段慈恩打趣着,又转向佟樱这是有露,是徐司令的小女儿。和咱们阿桓在香港是同学喱。
徐家是新入天津卫的军阀,在杨柳青的海河两岸练新兵。
徐小姐好。佟樱瞧着她,心里由衷地生出几分歆羡今日头一回见,按理说该备点礼的
徐有露摆摆手:您是阿桓的母亲,怎么劳您破费呢。听说阿桓是被您带大的,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向您请教呢。她声音越来越小,卷起的碎发垂在耳边,盖不住脸上飞起的两团红色。
年少慕艾的故事,春心激荡的年岁,就像是海棠树上的花骨朵,富国大饭店的水晶灯,本就绚烂美好。
连佟樱胸膛里这颗波澜无波的心,也好像被注入了暖流。
佟樱也笑。妩媚的狐狸眼一笑起来就成了条缝。
阿桓同你感情好。阿樱,你可要多提点提点有露。 老太太吃斋念佛,面目和善,一颗颗佛珠在苍老的手上转过。她声音里带了喜气,此时看着倒是像个和气的祖母。
谁都知道曲久桓性子乖戾。可也就老太太知道把她搬出来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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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时虽然大家都在前院,但男女分席而坐,也看不清来了什么人。
佟樱是不在意的。应付眼前的姨母太太们就够她头疼的了。
男宾在院子里,院子四周都打着大电灯,燃着上海买来的蚊香。女宾坐在屋里头,虽隔着扇门,却也能听见院子里觥筹交错的声音。
桌面上先是上了几道苏杭清炒小菜,接着又上了八大碗,清炒虾仁,扒通天鱼翅,鸡茸燕菜。
佟樱只看上了眼前的扒肘子,肘子皮被烧地通红,还流着鲜甜浓稠的汤汁,筷子轻轻一夹就能卷下来一块软糯的皮rou。却不敢多吃,最后又悻悻地吃了个茴香素包,喝了碗鸭汤添肚。
哪家的姑娘小姐合眼,门当户对,自然不是她这个名义上的主母说的算的。
她只管做个吉祥物,及时行乐才是要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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