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吧。
结果当然被顾隐批评责骂。顾隐向茉荷说明他们的情况后他只好消停了。
顾深渐渐成了影子。
对妻子也刻薄尖酸。
恋爱。
顾隐的目光那么坚定,坚定得谁也撼不动。他只好上那张软床。
他郁闷。他哥怎么能背着他和女生捆绑?谈恋爱有什么好的?女生有什么好的?!有他长得好看吗?!有他对他哥好吗?!她有帮他哥洗过一件衣服裤子吗?!
小地方的人结婚一结就是一辈子。日子再难过也过,被男的打得半死不活也过,被生活凌迟咬咬牙还过,就想过他妈个苦尽甘来。
他有哥哥。
顾隐摸摸他的头,也笑着说:往后还会有更多开心。
哥。我想握握你的手。
她真的过不下去了。
就暖和了。
他握住他的手腕拖到床边。你拒绝我我才不舒服。
顾深也笑。
他有空就跑出门绕着春城走,捡垃圾拖去废品站卖钱,得来的钱给哥哥买新书包新教材。顾隐周末就会去奶茶店打工挣钱给他买新书新文具。
顾深正侧着脸乖巧地看他,右手向他伸出,像个惹人怜的白色娃娃。
他进了学校就要模仿顾隐:态度、方式、举动。顾隐喜洁,他也装作。顾隐的固定作息学习时间,他也模仿。顾隐的解题思路,他也照学。顾隐字写得难看,于是他也写成那样。
顾隐初一时让他偷偷交换上学。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同学、老师和课堂。
他想等哥哥放学回家后饭菜都是热的。
可与生活讲和的第十三个年头,顾隐和茉荷谈恋爱了。
于是换学时装成顾隐帮其他女生补习、和女生暧昧、排斥她说教她冷漠她。他舒坦地看茉荷为此吃醋难受伤心。
真有让人忽略一切的魔力吗?
顾隐快要沉入梦乡。他突然听顾深轻轻对他说话。
时间如梭。
他轻轻收拢,握得很紧。
痛歪歪斜斜地走向厨房去煮饭做菜。
好不容易存点钱就被他偷去打牌输光。满大街没有人没借过钱给他,从没给家带过一分吃用,跑三轮也是三天晒网半天打鱼,还振振有词说吃住都靠他。
最年轻的美丽韶华已风葬于柴米油盐酱醋茶。她摔过腿、睡烂房、欠高债,也曾狼狈地被别人用扫把赶出家,跟他吃尽了苦头。十多年,依旧一贫如洗的家庭,毫无上进、动则打骂的男人。还有个白吃白喝没用的顾深。除了顾隐有点前途,这家比垃圾库还不堪。
他不满顾隐变心了,也开始疑惑:
他依赖强大而温柔的顾隐。在他那,他就很小很小一只。小到可以根本不在乎外界忽略与恶毒迫害。
顾隐笑着缓缓伸出右手,如叶浮水般搭于他的手心里。
初三上学期。顾隐在上晚自习,顾雷和明月打了一架。准确来说是顾雷单方面暴打明月。因为明月给他洗脚时第一次有勇气骂
可甘未来,苦已翻天。
她想起冬天坐月子都还在洗衣服,手洗得开裂,疼得实在没办法才买了双手套,却招来一顿不懂俭省的教骂。他喝了酒心情不好就抓她的头发往墙上撞,骂她,踢她膝盖弯,让她零下几度的天即使感冒发烧了也要跪在地上向他认真道歉!
新婚那夜她不愿意。他狠扇她二十几个耳光,用脚不留力地踢她下腹。她疼得像只蜷蚕般捂腹咒骂他,她越骂他就越被打得狠。最后她全脸红肿,眼泪鼻涕横流。嘴齿满血、鼻下挂血,喷骂的口水都是血,死般瘫在地上被他抱起撕了内裤强暴。
顾隐睁开眼。
顾隐是如月温柔,人缘好、脾气清淡但不失强势。顾深却是性子怯弱的讨好型人格。
他们聪明地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两人从此变为三人行。
哥哥睡不惯的。而且他习惯了,于是摇摇头。哥,你睡吧。你睡这儿会不舒服。
顾隐心疼他,于是总让他换床睡。
他笑着对顾隐说:我好开心。
同胞同血同貌的人,在黑暗中互相汲取热素。
明月在这已待十多年。怕。是人脆弱的本源。怕生最怕死。所以她委蛇于满嘴丑恶满手涸血的顾雷。
哥,你好暖和。
月光从纱窗里四分五裂地窜流,草微动、虫低鸣的矮墙,风正蹑手蹑脚经过。平静。自然也不忍碰坏。
穷酸的明家急需用钱,所以收下同村二十五岁顾雷的十万彩礼。明月十六岁卖进顾家,十七岁生下同卵双胞的顾隐顾深。
顾隐是顾深的另一半心。
顾雷为彩礼掏光了家底。起初津津有味,后来白月也成饭粒,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了,便埋怨女人是个吸血鬼。可都组成了一家,不满只好化为趾高气扬的指使和任我。
这长满冰冷暴力根须的家,每个人的血都只是用来滋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