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唐婉宁在独处的时候胡思乱想,一连十五天,夏chao生都在落云公馆里陪着她,形影不离。他甚至连办公地点都改为了落云公馆,在这里批阅下属送来的文件和进行一些必要的会议,而这些,竟然都完全不避讳唐婉宁,就连之前查抄鸦片时她身上的疑点,他也对她只字未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唐婉宁的心里热得发烫,手脚却十分冰凉。她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之中,夏chao生的信任和照顾是她黑暗的前行路上一轮温暖又光明的太阳,他的身份和他所处的位置却也注定是她痛苦挣扎的根源之一。
到了去医院给耳朵拆线的这天,唐婉宁在拆线后医生叮嘱家属的空档,仗着被夏chao生偏爱的有恃无恐,从医院里溜了出去。
唐婉宁让黄包车把自己拉去了警局,以答谢那日方玮宁相信她的清白并给她机会保释出去为由,将方玮宁约了出来。
唐婉宁带他来的地方很特别,是一间古香古色的棋社。她之所以会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间棋社所处的位置非常隐蔽,并且棋社里通常都是“以祺会友”的形式,结伴前来的客人会被领进单独分隔开来的包间切磋棋艺,以保证下棋期间可以全神贯注,不被干扰。
方玮宁斜靠在椅子上,捧起茶杯浅尝一口,笑道:“我可真是个粗人,竟不知道渝州城里还有这样闲情雅致的好去处。”
唐婉宁将双手交叉置于桌面,严肃地对他说道:“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唐婉宁,在北平入党,经组织安排,假借从法兰西留学回国之名潜伏渝州,代号血刺,是岳于晴的下线。本来我的任务是潜伏在日向彻的身边窃取蝶机关的情报,但是由于日向彻知晓我与夏chao生曾经的旧情,便又制造机会将我安排在夏chao生的身边。”
因为上次药品有毒的情报已经被证实,加之由于唐婉宁的及时传递消息才让战区的伤员幸免于难,现在她有条不紊的陈述让方玮宁终于放下了对她的戒备,相信了她。
方玮宁收起散漫的态度,在唐婉宁的对面正襟危坐,注视着她的眼睛,道:“那我也来正式介绍一下吧,我叫方玮宁,从民国十五年起就是渝州警局的支队警长,已经做了六个年头。我于叁年前入党,岳于晴是我的入党介绍人。在渝州情报站重建之后,她便成为了我的上线。”岳于晴的名字一再被提起,他的声音也转变的有些不稳。
明明是一个多月前还并肩作战、谈笑风生的同志,突然就香消玉殒,谁又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呢?
室内的气氛突然就低沉了下来,两个人各自低头整理自己悲怆的情绪,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片刻后,唐婉宁从怀中拿出一张图纸递给方玮宁,道:“岳……”她的名字又引来哽咽,唐婉宁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她被抓之前,曾经给我交代了一个任务,那就是拿到国民党在渝州的军力布防图,喏,就是这张,我照着原图二比一复刻的。”
方玮宁接过布防图端详了起来,随后点了点头,“多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唐婉宁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差不多的图纸,说道,“日向彻也曾向我交待过一样的任务。所以,我也复刻了一张军力布防图打算给他。不过,这张图上我把西区,东区和北区的信息都稍做了改动,只有他最熟悉的南区是真实的。所以,南区就需要我们暗中帮国民党做好保障,以防日军从南区奇袭。”
方玮宁慎重地将她手上的假军力布防图拿了过来,将她做的所有改动也认真仔细地标记在了真的布防图上。
facile的话:继续谍中谍中谍……还好还有方玮宁可以和宁宁共情,不然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和悲怆,又无处倾吐,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