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管那最挑理儿的老婆婆都挑不出什么错儿!”
京城居,大不易,好东西难得还讲排面,籽儿苹果得是西山产的,豆儿酱得是六必居的,样样都是老字号儿了。
扶桑不肯要这么多,她推拒的也恳切,“只拿一堂苹果家里去,便占了大便宜了。”
推的人真心实意,给的人也真心实意,那罐子豆儿酱就砸地上去了,从瓶肩碎的,一股子酱香味儿扑鼻。
鱼承恩眼观鼻鼻观心,把东西全放扶桑脚边,往后退一步,扶桑心想坏了,这人肯定得生气。
宋旸谷现在看她一眼都觉得眼睛疼,原先府里受的气全想不起来了,他现在生扶桑的气,给你就拿着,你那么大劲儿推干什么?
对你好不知道对你好是不是?绕口令脑子里过一圈儿,才要开口喷她,就看扶桑麻溜地跳下来。
她把那瓶口儿摁在瓶身上,利索地收起来,手上还抹着一点儿红棕色的大酱,倒是板板正正地扶着那上下两部分,笑的格外的牙白,“那我就谢三少爷了,原打算不好意思多拿您的,只是这味道我刚才这么一闻,太香了,年三十儿不能少了这萝卜蘸酱,谢您给我家里添饭了!”
她笑的太热烈,阳光下面撒光,宋旸谷觉得都落到自己眼睫毛上去了,温热而舒展,看她又怕撒了,如今又没有家伙事儿倒出来,只能生硬地点头,“我也觉得好吃,你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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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走,不然酱撒了大家都很尴尬!宋旸谷:我是懂尴尬的!
您是我财神
扶桑坐在上面不敢乱动, 等人力车拉远回头看不见人影儿了,她才打量这个罐儿,香是真的香, 没地儿放也是真的, 她拿出来帕子上下打个结, 放脚底下用一只手扶着。
想想这人,心眼倒是不坏, 只是嘴坏,心眼又小,脾气还拐。心里喝了一声, 就此打住了,今儿合该喜庆, 连西北风都裹着一股热闹劲儿。
她抻着脖子看两侧商番字号儿,还真是买不到节礼了。路上人也少,门户墙院儿里面却热闹可闻, 有门扉开合贴对儿的,五色门钱儿在上门楣上一个接一个地排开, 旌旗招展一般的局气。
等过了正阳门, 入城南旧街,宽敞的胡同街道一下居家了起来,灰色墙瓦铺排, 见缝插针搭起来的土灶台、雨棚子,小厨房儿提溜当啷地挂靠在大屋内外。
老话儿说有名儿的胡同三千六, 无名的胡同赛牛毛,胡同斜斜拐拐, 院墙内外种花儿堆煤。
就像是, 一个体面的大姑娘, 嫁了人!胳膊肘儿总是挎着篮子,手里面忙不完的家伙事儿,背后还得背着个胖娃娃,一气儿地忙,挤挤地热闹!
在这样教人温暖的热闹里面,年菜醇厚的味道已经从锅子里面溢出,扶桑听着剁饺子馅儿的声音心热,她这会儿特别想找人说说家常,散散心里的那点儿热。
想说说这锅子里面的是红焖肘条还是卤煮下水,这煮饽饽是羊肉萝卜馅儿的还是猪肉白菜馅儿的,又或者是猪肉菠菜馅儿的元宝汤,家里待客的馒头干粮备齐了没有。
就像是把她融进这样的喜庆里面,山里红滚进锅里沾满蜜水,不至冷寂!
她眼巴巴地看着跟前儿,家里只待过几天,却教她在这样的日子里,觉得安稳妥当,有个落脚的地儿,不至于跟小荣一样依靠着门落寞。
这个世上,有人关怀你还不够,还得有你关怀的人存在才觉得值得。她惦念的东西很多,有的是再也不能说不出口的,便只珍惜眼巴前儿的了。
入了倒簸箕胡同,车夫便喊,“爷们儿到了,您留神着点儿,这地儿好找,入口不起眼儿,越往里面越宽,像是个倒过来的簸萁。”
扶桑有些迷糊,印象在雪被覆盖下也浅淡许多,车夫慢慢地往里面再百十米,日头西沉,扶桑脸上歉意的很,“耽误您家里过年了!”
车夫擦擦汗,感叹学徒不易,“您慢慢儿看,不急,我们家里独我一个,过什么年,吃碗苞谷粥就行。再不行啊,跟住家户儿打听打听,保管错不了。”
扶桑记得在家里在胡同深处,门口停得下骡车还有余地,往前脖子再探,便看见不远处一对儿小狮子门墩儿,憨厚可爱。
当初在狮子头上面放了个花环,她记得那狮子嘴里的石珠子能动。
远院儿地,便听见里面人埋怨,“早点儿让你贴,非不听,这会儿天色都暗下了,您说您一早上干什么去了,我给你打好的浆糊都热几遍了!”
姑奶奶今儿一身胭脂色旗装,梳的大拉翅儿燕尾头,襟前挂紫棠串珠儿,说话都带着通身的气派,她急匆匆出来对着门,盯着舒充和贴门对。
舒充和抬高了手左右一通比划,偏左了叫升官,偏右了叫发财,“姑奶奶,您掌眼,升官还是发财?”
姑奶奶笑眯眯地,“我看啊,既升官儿又发财,正正好!”
舒充和便拿着炊帚扫平,扭头一愣神,看见停在门口儿停下来的骡车,扶桑打着帘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