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视野里,她看到面前的男人往自己跟前迈了一步。
淅淅头顶响起的嗓音比刚才柔和了不少,尾音里似乎还带着些许无奈,更多的是恳切,
不要妄自菲薄,你值得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更何况,它还不是最好的
许云淅听着听着,两行热泪沿着脸颊无声滑落。
男人单手抬起她的脸颊,被泪水洗涤过的清晰视野里,她望进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眸。
深邃而澈亮的瞳仁,散发着那样温柔而诚挚的光,仿佛冬日里的暖阳,将她整颗心都包裹在其中。
哥哥
胸口有汹涌的情绪在激荡。
她有好多话想和他说,可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有眼泪,一颗接着一颗从眼眶里滚出来。
乖,不哭。他弯下腰,用大拇指揩去她脸上的泪,嗓音轻柔得像是在哄小孩,对不起,刚刚不该凶你的,别怪哥哥好不好?
她不怪他。
她怎么可能怪他?
他对她这么好
好到她担心自己永远报答不了。
许云淅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准确地向他传达此时此刻的心情。
励蓦岑却不知道她心里所想,见她一双眼哭得通红,心底歉疚更胜。
他打算把琴放回琴盒,再好好安抚她的情绪,可刚俯下身,就听她说道:哥哥,琴可以给我试试嘛?
嗯?大约是她的鼻音太重,励蓦岑没有听清,手里的琴还没有彻底放下,他弯着腰扭头看向她。
对上他的视线,许云淅迟疑一瞬,指了指他手里的琴,稍稍抬高音量,我想试试,可以嘛?
励蓦岑愣了一瞬,随即缓缓弯起唇角。
笑意从他嘴边扩散开去,一直漫到眼底。
当然可以。他直起身子,把琴送到她手边。
怕辜负他的期望,许云淅眨了一下眼睛,一边接过琴,一边小声补充道:可能拉得不怎么好听。
那就让哥哥听听,到底有多不好听。似乎又变成记忆中那个散漫的痞气少年,励蓦岑挑起一侧眉毛,歪着头望着她笑。
大概被他眼中浓浓的笑意感染,她也忍不住破涕为笑。
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样子实在丢人,我、我先去洗个脸
她低着头抱着琴跑回房间,把脸上的泪痕都洗干净了,才出了房间。
却见励蓦岑站在茶几前,手上拿着她刚刚钩好的小玩偶,正低头看着。
虽说这是特意为他准备的礼物,可与手上这把沉甸甸的琴一比,顿时相形见绌。
要不然,还是换别的送他吧
许云淅正想着,对面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来,问道:这是送我的吗?
许云淅:
他怎么知道的?
励蓦岑似乎猜到她心里所想,两根手指捏住玩偶上的黑色挂绳,拎到眼前轻轻晃了一下,挂在上面的小铃铛便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
这么可爱的小马驹,除了我,还能送给谁?
整匹马还没有他巴掌大,纯白的马身,五彩的马鬃和马尾,背上的鞍则是浅褐色的,再配上那颗黑溜溜的小眼睛,看起来特别乖巧。
许云淅听得双眼一亮,快走几步到了励蓦岑跟前,问道:那哥哥喜欢吗?
当然了。励蓦岑不假思索地回道,只要是淅淅送的,哥哥都喜欢。
说话间,瞥到茶几上还立着一匹小马。
那匹马瞧着和手上这匹没什么区别,他目光一顿,伸手拿起那匹马,问道:这个也是给我的?
不是许云淅拿过那匹马,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是我第一次做的,有好几个地方钩错了
那我要这个。励蓦岑拿回那匹瑕疵马,然后把手上那匹好的还给许云淅。
诶?许云淅蓦地一愣。
即便是第二次做的小马也不够完美,更何况第一次做的瑕疵品
哥哥,那个真的太丑了,还是换这匹吧
第一次做的更珍贵。励蓦岑抬手揉了揉许云淅的脑袋,笑道,谢谢淅淅。
许云淅一直认为,小提琴的琴音有种直击人心的魔力。
琴弦颤动间,奏出悠扬而缠绵的旋律,如歌如泣,让人着迷。
手上的这把,音色更绝。
与她之前用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从爷爷重病到现在,那么长的时间里,许云淅第一次想要多拉一会儿。
可励蓦岑还歪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