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苦恼的样子,安慰他说不定味道还可以。找筷子夹了一下,看到鸡蛋壳赫然碎在里面,发出喀嚓一声。
“行了,走吧,去外面吃。”李维一把盘子收走,想来是对自己的作品也并不满意。
“你还欠我顿饭。”我忍不住提醒他。
说实话我对吃李维一做的饭这事并不会抱有什么期望,吃他做的饭完全像神农尝百草,得一一试毒。我那样说着完全是存了戏弄他的心思。
“赖不掉的。”李维一说,似乎又想起什么一般,叮嘱我说:“不许告诉路威。”
我点点头,因为两人之间有这样不能被第三人知晓的秘密而高兴。
路上我们遇到符老师。符老师名叫符文清,也曾经是一中老校友,听说当年要考n大的研究生,落榜,回到家乡打算二战备考,正好一中有物理老师的缺,n大又是名校,校长几次三番请求他,符老师终于答应下来,说暂且试试。一试就是十年。
符老师一直没成家,这事在学生群体中也不是什么秘密,有人说他是眼光高,年轻的时候看不上相亲的女方,等到三十几岁了,不再年轻了,更年轻的适龄的姑娘们倒是眼光比他更高些,这样一来二去耽误了,以至于到了现在,还是孑然一身。这是现实主义。
也有人说是他大学的时候爱上过一个n市本地女孩,但是对方家境好上许多,未来岳丈看不上符老师,符老师伤心之下发誓再不入爱河。这是浪漫主义。
当然还听过更离谱些的,几个躲在厕所抽烟的男生在隔间窃窃私语,说符老师多半是不举,那方面不行,不能算一个完整的男人。后来听说这事被符老师知道,除了上物理课的时候故意提问这几个刺头,也没别的法子。要是真的发作,倒更像是因为那方面不行而心虚。
符老师大概是去了菜市场,手里提着一尾鲤鱼,笑着和我们打招呼。他一直不是个严厉的老师,但学生——尤其是优等生,非常喜欢他。传闻中他上课从来不带课本,每天带着一把尺子,一支圆珠笔,把公式定理一步一步推导给学生看。在一中这样纪律分明的地方用这样散漫的方式教学自然是不被上级领导所喜的,因此教了许多年书,职称一直没升。
符老师身后跟了个更年轻些的男人,西装革履,像美剧里的精英上班族,和i市格格不入,手里捧着一个土红色的陶土花盆,里面一束马蹄莲开得正好。听说是他邻居,在经济发展得更好的隔壁市工作,但恋家得很,每周末回来一趟。难得孝顺的人。
李维一想了想,对我说,别和符老师走太近。
“他喜欢男学生。”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不知他是出于一时的好心而提醒我,还是看出了我可能也会喜欢同性。但这是我并不能与他分享的秘密。
原来符老师身后的男人曾经是他的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好上的,等双方长辈意识到的时候,那学生已经和符老师求婚。都是些山盟海誓,仿佛这辈子不和符老师在一起就没活路了。几番闹腾下来,好死不如赖活,也就随他们去了。i市拢共就这么大,一中很快就知道了这事,只是那个时候男学生已经大学毕业,又没人知道他们真正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一笔糊涂账算不明白,加上符老师教学质量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当年的家长们却不依,这样的老师师德败坏,谁知道会不会对自家孩子下手,纷纷要求转班。校领导无奈,先让符老师去后勤部干了一年,等到事情慢慢平息下来了,又调回原岗位。
我听着李维一一点一点地讲关于符老师的那些事,好奇他是如何知道的这些陈年八卦。
“符老师身后跟着的那个,是我表哥,当年闹了很久,又是跳楼又是割腕的。我放暑假的时候也跟着我妈去看了,他和符老师,一个在我舅舅家客厅里跪到半夜,一个被锁在房间里闹绝食,没办法,只有活着要紧。”
“那也算你哥夫了,为什么要我离他远点。”我对他这样的逻辑感到不解。
“能爱上一个学生的人,保不齐会爱上第二个。”李维一用热水帮我把筷子烫好,显然是对符老师极不信任。
“我有那么好骗吗?”何况我感觉自己也并不是能被人一眼洞穿就是喜欢男人的人。除了李维一,我的目光并没有在其他任何男性身上停留过太多时间。
“说不准,有时候觉得你挺好哄的。”
“很多认识我的人都说,我很难搞。”
这话不假。在前世,不管是同事还是朋友,对我的评价一向都不算十分正面。我是一个有些内向偏执的人,如果再挑一些细节,大概就是聪明有余而勤奋不足,尤其是大学时,从最开始的加权足够保研也足够拿到一份漂亮的推荐信,到后来的专业课挂科,一路跌下去,像走进人生的深渊。与此同时,我还非常偏执,认准了一件事无论谁来劝都不会回头,因此即便是一些细枝末节,仍然需要下很大的工夫与我沟通与交流。我不知道我的人生怎么会变得一塌糊涂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但基因里与生俱来的缺陷让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陷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