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亲人生病了吗?”路照深压低了声音问道。卫惊鸿看了一眼走廊尽头,上面“急症室”三个大字正亮着,还没熄灭。“我爷爷在里面。”卫惊鸿太久没说话,声音有些暗哑。“肺癌晚期。”说完这几个字,卫惊鸿又坐回椅子上,整个人都很疲惫。他掏出一根烟来,想着清醒一下,又想起路照深还在,烟夹在手上,没点。路照深看出他的意图,忙说:“没关系,不过医院走廊不让抽烟。”卫惊鸿抬头看着还站在他面前的路照深,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一下给忘记了。”“你生病了吗?”卫惊鸿边放烟边问,眼睛倒是没离开过路照深。路照深摆摆手,“是同事发烧了,我陪他来。”卫惊鸿知道他是个老师,住在学校的职工宿舍。介绍人告诉的,介绍人算是他的上司,他的儿子在路照深班里,是个调皮捣蛋的,他这上司没少见路照深,了解他的一些情况,也知道卫惊鸿家里这么个状况,晓得卫惊鸿想尽快结婚,就给他拉了路照深这根线。卫惊鸿沉默片刻,在路照深开口说要离开之前,问了一句:“路老师,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路照深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面前这人,曾经是他的相亲对象。路照深不太会拒绝,迟钝地应了一句:“好。”然后慢吞吞的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让卫惊鸿扫他。即便是有了联系方式,卫惊鸿也很少打扰他,每天一个朋友圈的点赞,偶尔一天几个。路照深的朋友圈一般都是转发一些学校的活动,或者一些学生的视频,很少分享自己的事情。他真不知道卫惊鸿是不是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引起他的关注。终于在一个星期以后,路照深主动给卫惊鸿发了消息,问他:“你干嘛每天都给我朋友圈点赞啊?”另他意外的是,卫惊鸿没回他,之后也再没给他朋友圈点赞。再次有卫惊鸿的消息,又是几天之后,卫惊鸿给他打了电话,约他见面,说是有些事情想和他谈谈。第三次见面,卫惊鸿再次提了他想结婚的事情,这次不一样的是,他直接又冒昧的希望路照深能和他结个婚。“我爷爷年纪大了,病情也控制不住了。”卫惊鸿一字一顿地说着,很艰难,也很惶恐的继续说下去:“我想能在他走之前看到我结婚,能有一个家。”卫惊鸿没有alpha爸爸,他的oga爸爸在他还在襁褓的时候出了车祸,没救回来,他是和他爷爷相依为命长大的。希望卫惊鸿有个自己的小家,是他爷爷始终念叨的事情,尤其在最近。“结了也能离。”卫惊鸿像是自暴自弃的调笑一般,说了这么一句。
这次见面是约在一个公园,天色暗沉,路照深和卫惊鸿并排坐在椅子上,周围没人。卫惊鸿开玩笑地说完就没了下句,也不看路照深,似乎是在等他回话,又似乎只是沉默地坐着,没想要个答案。路照深扭头看了他一眼,他是看不清卫惊鸿脸上有什么表情的,只能在越发漆黑的天色里瞧见这个人硬朗的侧脸轮廓。这让路照深很为难,他拿出手机准备找个人帮他出出主意。微信列表上卫惊鸿的聊天框顶到了最上面,他回了路照深的微信。“因为想每天都了解你一点。”路照深摁灭了手机屏幕,等了片刻才说话:“那就结吧。”冲动是魔鬼,他承认他冲动了。 离婚路照深有意无意的在等卫惊鸿回家。他已经向卫归一确认三次,小朋友今天在阳台玩耍时看到开着一辆陌生的蓝色汽车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的alpha爸爸。卫归一每一次都说是的,可卫惊鸿的车分明是黑色的。卫惊鸿回来过吗?他是不是听到了林乐肖说的话?这很难不扰乱路照深的思绪,他甚至为此忧心忡忡,至于忧心什么,他又说不大清楚。卫惊鸿是伴着小雨回家的,这个时候卫归一已经睡下了。他把车停在楼下,并没有马上下车,在车里点燃一根烟,星火明灭,烟雾不散之间抬头去看万家灯火里属于自己的那盏灯。不过,估计很快就不是了。卫惊鸿上了楼,没敲门,自己用了钥匙开了门。路照深就坐在客厅,和他打了个照面。他如常的在玄关换鞋,手机拿着的白色文件却没脱手,还因为用力捏着在不幸被雨水打shi一点之后又多了几处褶皱。没有人知道卫惊鸿在走到客厅这短短几秒里想了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把手里拿着的文件放在茶几上,让路照深清清楚楚的看到,装作不关心都不行。是一份离婚协议书。路照深没什么反应,盯着这份协议书看了一会,只是单纯的盯着看。他抬起头,看向卫惊鸿,“中午你回来过吗?”“回来过。”一切都很明白了,他听到林乐肖说的话了。“我真的很抱歉,他说的对,早就该离婚了。”卫惊鸿歉然地说。“可是,”路照深迟疑道:“我再想想,毕竟,我们好像也没有到不可开交,不能一起生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