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书当然不是笨蛋,他会得很。转之前不问要多少,转之后也不问够不够,他一定知道对他而言这二十几万可能还不够一顿饭钱,但不妨碍他用这个表态。也不妨碍江屿眠为此感到愉悦。代理人频频看过来,江屿眠终于放下手机,计价面板上的数值已经超过以往同规格的最高记录,代理人面色凝重,再次向他确认:“江先生,成交价一定会高于我们的预估价格。”江屿眠面带笑意,表情和刚进来的时候大相径庭,抽笔写了一串数字:“不用紧张,用人民币计价,加上这条小尾巴。”拍卖会规定了最低加价幅度,但不限制具体加价数目,通常为了方便,大部分人会维持整数,很少见这样Jing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竞价。拍卖师念出这段数字之后场上的竞价甚至停了一会儿,电子计价屏幕上有多国货币计价,唯一还是整数的只有人民币。拍卖师往江屿眠这儿看过来,笑道:“看来这个数字对江先生有特殊意义。”场内发出善意的笑声,拍卖师趁势问:“还有要出价的吗?”拍卖继续,接下来不论其他人的出价是什么,江屿眠没有变过,Jing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字从拍卖师口中一次一次说出,最后一次伴随咚一声闷响,拍卖槌落下:“恭喜江先生!”她回身看了一眼电子屏,用唯一的整数再次报价:“以 40273685元的价格拿下本场拍卖会林大夫答题有点超纲, 江屿眠出题本意并非如此,他没要掏空男朋友积蓄的意图,何况是掏得这样空, 在他看来两百是绝对过不了两天的, 随便买个果盘账户就要清零, 而人不能不吃水果。但身在两地,他不能拿出豪门阔少的派头给林大夫一张黑卡告诉他:“随便刷。”转账也不合适——林鹤书刚把钱转过来, 他再转回去, 那太煞风景了。好在如今服务业发达,通讯也很便捷, 只要肯出钱, 即便是在万里之遥,想送点什么也很简单。正好林大夫值晚班,夜宵看样子已经吃过了,江屿眠叫人给他送了早餐,掐着时间打电话过去,林鹤书却已经不在办公室, 衣服也换了。江屿眠看看时间, 以为自己算错时间:“你下班了?”“嗯,今天交班早。”林鹤书说完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江屿眠看着有点儿稀奇, 他还没隔着电话看林鹤书吃过早饭, 他认得这个带金边的瓷勺:“好吃吗?”
林鹤书还没说话,就听到屏幕外传来:“好吃好吃, 今天沾了咱们小林大夫的光。”“嗯?”林鹤书把手机镜头往对面扫了一下, 江屿眠才注意到扈康也在,也看全了背景, 是在医院食堂里。江少爷送来的早饭实在多,五星酒店订来的,各色早点装了一个Jing致的三层食盒,连餐具都是备齐的,林鹤书一个人吃不完,浪费了也可惜,他就坐着一块儿吃。扈康倒不是有意插嘴,只是他们打电话,林鹤书也没戴个耳机,就这么外放着,他怕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提前出个声。有时候当了电灯泡是必须要亮一亮的。“好吃就好。”他说话的时候门被敲响,技师进来,他们交流了几句,江屿眠就去洗发椅上躺好了。扈康听见手机里的外语对话,刚开始以为是英文,一耳朵听进去一个词都没听懂还有点儿怀疑自己的听力水平,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做口型问林鹤书:“法语啊?”林鹤书点头。那边有水声传来,江屿眠没有再说话,但也没挂电话,手机拿在手上,跟技师交流的声音收进去,镜头斜斜对着天花板。林鹤书知道他的意思,没聊够,但不想当着人家面聊。他又不是没听过别人情侣聊天,絮絮叨叨说上两个钟头不带歇的,还都是些黏黏糊糊没营养的话,江屿眠自认不是这样的,但也不想说给别人听。林鹤书昨晚后半夜睡了几个小时,Jing神还不错,就自己开车回去,上车之后他就戴上了蓝牙耳机,手机放在支架上。江屿眠靠在软椅上吃水果,他身后,技师在给他打理头发,电吹风低温烘干的声音不像普通吹风机那么吵,但还是有一点儿杂音。他问工作人员要了有线耳机,又问了一遍刚刚的话:“好吃吗?”“嗯。”“那中午也给你点。”顿顿这么吃,对林大夫来说多少有些铺张,但他不会在这种事上扫江屿眠的兴,能跟大少爷谈两次恋爱,林鹤书对他们迥异的消费观早已心中有数。深夜营业的发廊很贵,这家上过时尚杂志,就更贵了,当然服务对得起价格,如果顾客有需要他们甚至可以上|门|服|务。全套护理中包含了头皮按摩,比不上林大夫,但手艺也还过得去。江屿眠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林鹤书说话,越往后脑子转得越慢,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林鹤书问他帕帕,他反应了一会儿才说:“在培训,表现挺好,天天都被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