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峥和陶景带着老人来到医院,医院里人满为患。三人等了好长时间才排到。医生穿着白大褂,给老人大体检查了一下。医生: “谁是病人家属?”陶景: “我是。”医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你们是什么关系?”那老太太一听到医生发问,竟也回头看着陶景,眼神里有竟有掩饰不住的期待。陶景默了一瞬,说: “我是她儿子。”医生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好: “大问题倒是没有,就是后背有几块淤青,回家买点膏药贴贴就好。不过我这人说话直接,忍不住就像唠叨唠叨。我知道年轻人工作都忙,看你这身打扮,还是个警察吧。不过再忙也不能对自己亲妈不管不顾吧。你看看老人家这身打扮,而且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摔伤,你们做子女的能不能长点心啊?”陶景头微微低了低: “是我的错。”见惯了太多一言不合暴脾气就上来的病人家属,如今看见陶景这副样子,医生反倒不忍心再多说什么了,只得摆摆手: “走吧走吧,楼下拿完药就回去吧。”从医院回来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陶景和骆峥将老人送回家。这位邻居口中的老许太太住在四楼。陶景和骆峥一路走上去,看见楼道里已经长时间的没人清扫,墙壁上满是脏污,走廊里堆满的各家各户不要的破烂,甚至还有一罐腌了不知多久的咸菜,默默散发着令人忍不住反胃的气味。四楼到了,老太太掏出钥匙开门。陶景和骆峥随着老太太进门。屋子不大,几十平米,衣物和其他生活用品胡乱地堆在沙发和床上,厅里的餐桌上还摆着早已冷透了的剩菜剩饭。老太太拉着陶景的手: “儿啊,还认不认识家?”陶景: “认识。”老太太: “认识就好,儿啊,记住,以后就算走得再远,也得找着家。”陶景点头,看着老人,语气认真: “我记住了。”老人眉眼间满是笑意: “我儿最听话了。你等着,妈给你洗点水果。”说着就要往厨房走。“不用麻烦了,还是我来吧。”陶景连忙赶上去: “您先休息吧。”“哎,好。”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 “我儿长大了,知道孝顺妈了。”陶景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他从冰箱里找到一点草莓,打算拿去厨房洗。路过客厅,余光不经意地一瞥,陶景忽然顿住了脚步。在那个落了灰的茶几上,端正地摆着一张照片。
陶景心中一动,放下水果,向着那照片走去。那照片被保存在一个相框里,尽管茶几上落了一层浅浅的浮灰,像是很长时间没人打扫,可那相框却干净如新,一看就是每天有人擦拭。照片有些泛黄,看的出来年代久远,画面中央是一个小男孩,穿着格子半袖很蓝色短裤,看样子也就六七岁左右。陶景正拿着照片看,身后走过来一个人。陶景转过头去。老太太看着他: “这是你小时候,还记得不?”陶景含糊地应了一声: “记得。”老太太眼神放空,仿佛陷入了回忆: “那时候你可淘了,不爱在家待着,就爱跑出去疯玩儿,每次回来都沾一身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泥地里打滚了呢。”陶景笑了笑,没说话。正当他端起草莓准备拿去洗时,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什么。他看向老人,问道: “那您还记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走丢的?”老人想都没想,仿佛这些记忆早已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 “就你七岁那年。你上小学一年级,平时啊你放学都是在外面玩儿一会再回家,我也没拦着。可那天晚上,你到八点多了还没回来,我和你爸出去找,可怎么找都没有……”老人说着说着,表情又浮现出痛苦的神色,那悲伤的记忆仿佛就在昨日。“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么。”陶景声音温柔,像是安慰。外面天已经擦黑,两人也该回去了。陶景给老太太叫了外卖。刚才翻冰箱的时候,看见空荡荡的冰箱就剩俩鸡蛋了。老太太还没吃饭,总不至于让老人饿肚子,他就随便叫了两个家常菜。等到外卖小哥来了之后,陶景该跟老人告别了。一听他要走,老人明显有些舍不得。“儿啊,你好不容易回来,跟妈多住几天啊。”陶景心肠就算再软,也总不可能真的留下,只得道: “最近工作忙,我这几天还得加班。等我闲下来的,一定去看您。”老太太瞥了瞥嘴,有些失落,可到底是儿子的工作重要。“那好吧,你回去好好工作,有空就回家坐会儿,妈给你做好吃的。”陶景应下来: “哎,一定。”老人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总算舍得把视线从陶景身上移开。“对了,你是我儿子的同事吧?”待了一下午,老太太好像是才看见这还有一个大活人似的。骆峥无奈地扶额: “是。”老太太一拍手: “哎呀,我儿子这个人,从小毛手毛脚的,工作上要是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还要麻烦你帮衬帮衬。”骆峥点了点头: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