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叩玉门关押的感染者全由江芸放了出来,此时正淋着雨一路飞奔过来,双耳完整,身上的尸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欣喜若狂地高声呐喊着自己妻儿父母的名姓。所有百姓纷纷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随后便有人冲出门外,抱着生还的亲人痛哭,混杂着草药汁的雨水不知在何时也不知由何人的眼泪包裹住,砸在了每个人心头,又聚成溪流淌过这座城。百姓们听着鼓声,不知是谁带的头了,纷纷朝云鹤道人的方向跪拜。陶岭冬想去拉起身前的一个女童,女童却用哭得红肿的眼睛望着他:“娘说做人要、要知恩图报,我不起来,我要谢谢仙人哥哥!”说着还挣扎着给他磕了个头。“……我算哪门子仙人?”陶岭冬哭笑不得,急忙捏了个诀替她愈合磕破的伤口。女童却认认真真地回答:“你们都是仙人。”鼓声渐缓,急雨也渐渐慢了下来。天空中墨黑的云团破开了一个洞,一丝明亮的天光直直射下,所有百姓皆不约而同地拜了三拜。一拜,谢红尘疫除。二拜,谢神明奏鼓。三拜,谢至亲至爱皆可归家。“好了,贫道也是时候离开了。”云鹤道人笑了笑,“镜外天可还需要贫道镇场子呢。”杜清衡闭合的双眼一弯,嘴上毫不留情道:“镜外天需不需要你镇场子我不清楚,但你绝对是为了那一酒窖的极品浮圆白吧。”云鹤道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被戳穿了想法的他只能气得干瞪眼,恶狠狠地瞪着杜清衡。杜清衡一如既往淡然,这时候不能见物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那我们就再此分别吧。”杜清衡道。他身旁的云鹤道人重重地哼了一声,被杜清衡指尖正慢悠悠连起的星星威胁,扯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来:“……小友们,那贫道就先行离开了。”说罢,乘上仙鹤,一下子就只剩下影子了。“有缘再会。”杜清衡的身影也开始消散。待二人走后,沈留容才摇开他那把宣扇,嘴角照例噙着一抹温润的笑:“我可能也得和你们分开了,我还得回饶夏复命。”唐睢一张脸皱成了包子,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厌恶:“他们一心想置你于死地,这回你回去,怕是……”沈留容轻笑一声,打断他的话:“正是如此,我才要回去。你想,沈究派我前来西城平乱,沈长泊又派人几次三番想杀害我,皆是背后放冷箭,我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扳倒他们。我若回了饶夏,暗箭自然就变得多了,暗箭放得越殷勤,我就越是能抓住他们的把柄。且我有信心把暗箭也变成明枪。”沈留容抬手揉了揉唐睢的头发,笑道:“倒是你,情绪可别外露得这么明显,容易吃亏的。”【作者有话说】:第二卷星线,完结!终于要写到绘卷了,可怜又单薄的感情线终于要在南城开始了。
感谢阅读!卷三:绘卷null 初入南城走出西城,乘船渡沽江,乌篷船慢慢悠悠地划着,这般惬意地划了四日,便到了南城。东西南北城中,南城是除国都饶夏最为繁华的城。他们靠岸停泊时天色已晚,此时南城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甚至就连他们此时踏上的木桥两边栏杆都有许许多多金框架固定的明灯。极目远眺,桥的尽头便是热闹的源头。南城的建筑很有特色,是干栏式房屋,但最底下的那一层被用来摆摊,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声吆喝的摊主,高楼上还有一个姑娘,只露个引人遐思的窈窕背影,却手抱琵琶,琵琶的清音也飘荡在空中。脚下的石板路明亮十分,陶岭冬抬头,果然见一盏盏彩色灯笼吊在头顶。他就十多年没回南城,今日一回,好像比从前更繁华了。陶岭冬叹服。“老伯,我要三根冰糖葫芦。”唐睢朝一旁吆喝的老人笑了笑,老人拿给他三串冰糖葫芦,他接过后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个荷包,又取了铜钱递给老人。“喏。”唐睢分给陶岭冬和纪清洲一人一根。陶岭冬一边“咔嚓”一声咬破糖衣,一边弯着眼睛去看纪清洲的神色。他记得清粥同学嗜甜,他这么想着,就见纪清洲沉默地咬了一口糖衣,眉头都没皱一下。果然如此,陶岭冬弯了弯嘴角。他现在已经能从纪清洲少而又少的面部表情中猜测纪清洲的想法了,咬破糖衣眉头没皱,就说明他是喜欢以及适应这样的甜度的,虽然对陶岭冬来说,这冰糖葫芦的糖衣过甜了些,他还是比较喜欢麻辣的小吃。陶岭冬漫不经心地咬下一口,却被山楂酸得差点落下泪来。他皱着眉咽下去,这时落了他半步的唐睢苦着一张娃娃脸道:“……这、这怎么这么酸啊?”“还好。”纪清洲忽然道。陶岭冬又偏头去看纪清洲,他的眉眼被温暖的灯火一照,宛如融化的春雪,不知不觉含了些温情和暖意来。他恍惚片刻,随即回神,见纪清洲真的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才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好吧,清粥同学还是个嗜酸的,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