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岭冬笑了起来:“这名儿起得真随便。”和白沧的“大饭堂”有得一拼。纪清洲不知垂着眼再想些什么,没意识到自己足下的水都冻了一块。唐睢正低头,见逐渐蔓延开来的冰,吓了一瞬:“‘不惊水’还会结冰的吗?”纪清洲回神,脚下的冰转瞬破开。唐津挑了挑眉,一双桃花眼微眯,奇道:“这‘不惊水’即使用灵力,也仍然既不会冰冻也不会蒸发,这种情况我也是 利用来人梳着干净利落的高马尾,身材高挑纤瘦,却不病态,红衣灼灼,腰间还有一根漆黑且极不起眼的皮鞭。她的眉眼与唐睢有三四分相似,英气逼人。唐睢不知为何见到唐裳就特别心虚,明明他也没做什么事情,偏偏就是开始害怕:“姐、姐……”唐裳对他翻了个白眼,旋即又扬起下颌,唐津很识时务地起身让座。唐裳上上下下打量着唐睢,确定他毫发无伤之后,开口问道:“阿睢,你是走哪条路回家的?”她声音很特别,不似女子特有的清脆和尖细,反而声线稍粗,且微哑,因而听起来略微冷硬。“……姐,”陶岭冬见唐睢苦恼地想要揉脸,妄想打马虎眼,“姐,我就是……呃,反正挺安……全的。”他忍不住觑着唐裳,唐裳十指相扣撑在长桌上,斜睨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这么好骗?是高估你自己了还是低估我了?说实话。”唐睢泄气,面对他堂姐唐裳的威逼,他无可奈何,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唐裳听罢,紧皱着眉头,她目光沉沉地盯着唐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挣扎着说了出来:“你记住,若发生什么大事,可以直接回泪沧海,我就算是死,也会护你。”不知唐裳是不是不喜欢说这么一长段剖白,她的脸都红了起来。唐睢一愣,接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中充斥着信任,他重重点头,承诺道:“是,姐!”一座偏殿内,唐津正面色苍白地解下难看的蝴蝶结,一点一点地撕开绷带,只见绷带上沾满了血,甚至还粘连着些许血rou。段佐秋那一掌附了灵力,似乎还带了毒,否则单凭那一掌,也不至于皮rou溃烂。唐津把了把自己的脉,又尝试着催动灵力在体内流淌过五脏六腑,额头、后背俱是冷汗淋漓。倏然,闭着的双眼一睁,他呕出一滩发黑的血来。果然中毒了,唐津想。
他拿起匕首,狠狠割下左肩溃烂模糊的血rou,钻心的疼痛让他蹙紧了眉,握着匕首的手也痛得颤抖,他咬着牙,硬生生挺了过去。“啪嗒”,匕首落地,此时他连呼吸都很微弱,身体还在不断轻颤。缓了一会儿,他捏着瓷瓶就往伤口上倒,又用绷带缠住,这次连打蝴蝶结的心思都灰飞烟灭了,直接打了个死结。披上一件新的绛紫色外衫,掐了个诀收拾这满地狼藉。毒倒是挺常见,想来段佐秋也没把他放在心上正眼瞧过,也亏得段佐秋自负。唐津一边想着,一边走向偏殿的宝库,取了点药材煎药,仰头干了下去。“呸呸呸,苦死了。”唐津被苦得怀疑人生,随后又咳出一滩血。他把了把脉,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如法炮制地收拾完,他又在偏殿闭目养了养神,待脸色回转红润之后才回去。宾客已齐,饮酒用菜,一时欢声笑语不休。陶岭冬抬头扫了扫全场,突然发现了一位熟人,而那位熟人也正好抬头“看”他,旋即又向他们这边走来。“真巧,杜楼主。”陶岭冬道。纪清洲也跟着道:“杜楼主。”杜清衡颔首应答,随后又道:“倒不算巧。我来此是为了协助巫子的,也早算到你们会来,权是凑了个时机罢了。”纪清洲忽道:“相逢即是缘。”陶岭冬听了这话,眼中神色微讶。清粥同学不像是会这样说话的人呀,往常这般应该是保持沉默才对。他这般想,视线却没从纪清洲身上移开。纪清洲只觉耳垂隐隐发烫,轻咳一声,动作略有些慌乱地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却不料面前这杯是酒,不是茶,被呛了一下。陶岭冬回神,有些哭笑不得地道:“……这桌上全是酒,可不能当茶饮。”纪清洲咳了片刻,再抬起头时,整张脸都咳红了,陶岭冬没忍住弯了弯眼,泄露出几分笑意来。不过也亏得纪清洲把脸咳红了,陶岭冬也没注意到他耳垂上的绯色越烧越旺,整只耳朵都变得红彤彤的。唯有局外人杜清衡侧过头,心道旁观者清啊。东帝惊雨阁。段佐秋抚摸着《海畔云山图》,《海畔云山图》是一张横幅长卷,绘着整片河山,以及曾在百年之前那场乱世中毁灭的三山。“……‘一阁一京三山五门八派’,呵。”段佐秋仰头笑起来,转瞬目光又变得Yin冷如毒蛇一般,可是声音却温柔缠绵似水,“本座要你们全部为本座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