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笑:“去附中原本是我的执念,但后来不是了。”“是你的。我看得出来,你很想去,远远比我要执着的多。所以我……”沈江屿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但已经到了这步,还是说了:“所以高二期末考试,不是因为我生病,而是我故意没去考。”他往台上扫了一眼乐队,“我也不能说,我把名额让给你这种话,那可真是太自负且道德绑架了。毕竟就算我去考了,赢的人也可能是你,不是我。”“你就当我未战先退吧。”他苦笑了一声,“我那时候还想着,也就分开一年,高三很快就结束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整件事情中,唯一没料到的,是杀出来一个周亦淮……”“我该想到的。”他继续笑,“我初中就认识他,毫不夸张地讲,他是与生俱来的太阳。不过只要和他相处过,就会发现,你不能把那些东西全都归咎于他的家庭、他的天赋。他会细心地关注到每一个人,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也可以为陌生人驻足停留,更不吝啬别人沾他的光。”“哈哈哈,怎么夸起他来了。”陆时宜沉默了这么久,终于说话:“你也是。”她缓缓陈述,真诚道:“你也很细心,你也能为朋友抛头颅洒热血,你也是个很好的人。这些话都是真心的,我此刻,非常非常感谢你,不管是那时候挑选我做辩论队友,还是愿意和我成为朋友,亦或是,你放弃名额……”沈江屿打断了她的话,调侃道:“可别了。你要再这么说下去,我都想穿越回去,告诉自己千万别弃考。”“现在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这段时间也想明白了一些东西。”他反思道,“感情总是不分先来后到的,就算我先认识你,也不一定就能怎么样……”陆时宜能够理解他说的所有话,却不知该怎么回答。怎么说,会让他好受点。犹豫片刻,她说:“是他先。”陆时宜抬眸,告诫自己不要逃避:“我在认识你之前,就已经认识他了。通过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如果不是他,可能我也不会和你相识。是因为他,我才拾起了想去附中的勇气;也是因为他,我才敢试着让自己变得更好。”她说:“我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即使高三的时候没去成附中,”她尝试构想出这样的可能,设身处地,说,”我应该也会等待一个机会,再站在他面前。”台上,上半场的乐队已经快要表演结束,进入尾声,下半场的乐队准备上场。沈江屿终究不再困囿于什么先来后到之说。毕竟,按照这样的逻辑,好像他也败得彻底。“原来竟是这样。”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你所走的每一步,都朝向他,也吸引我。”喝完了,他却好像变得更加清醒。沈江屿停了一停,问出了最后一个想知道的问题。“那如果你知道,我也是呢。”陆时宜怔了一下:“什么?”他顿了顿,很是郑重:“你喜欢周亦淮,所以宁愿漫长等待,换他回头看你一眼。那我呢?”
这个假设,太过突然。又是一阵沉默。陆时宜低着头,只好挑着自己能说的回应。“我……我不是在等他喜欢上我。而是在等,我什么时候能不喜欢他。”她真诚道:“我真的有想过,也说服过自己,放弃这段……暗恋。”是的,暗恋。可是那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迫曝光秘密,他还是愿意伸出手,不听不问,对她说:“我们走。”可是那天,他依旧愿意挺身而出,从歹徒手中救下一个陌生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假如当时,他真的因为这件事失去生命。她想过无数次,那么,她会不会一辈子都在后悔,没去参加附中的毕业典礼。可是,可是。陆时宜抬起眼睫,直视沈江屿的目光。“如果我知道你……”终究讲了不下去。“到这儿吧,不用说了。”他歪头,比了个暂停手势,无声地笑了一下。“现实中总要多出一个人来成全别人。”“没关系,我愿意成为这样的人。” 偏爱陆时宜还没想好怎么吭声。她觉得, 可能自己也不需要吭声。手机铃声就在此时恰如其分地响起。来电号码简直让她心跳骤快,抬手瞬间差点打翻装着柠檬水的杯子。是接,还是不接?无论是出于对沈江屿此时的尊重, 还是自己没来由的心虚,好像都不应该接。她悄然抬眼看向沈江屿的那一秒, 对方也看向她。他已经全部都讲完了, 抬了抬手,示意:请, 你随意。并配上话语提醒:“再不接,要挂断了。”他移开视线。于是陆时宜莫名其妙地听了话,不敢耽搁,接听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