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颂:“……”
太子的神智已然有些不对,明明看着趋近于疯魔,却又在最后时刻平复下来。
……
扯下腰间从出生便紧紧相随的青鸾玉,往前两步,进入敌对者的射程。
少年朝着人缓缓摇头,玉兰花的衣摆摇动,他脚步挪着后退半步,手触到哥哥递上来的指尖。
“回来我这里。”
不得不说,和颂初见南疆王宫还是被狠狠惊了一把。
“辽国太子,他不会跟你走的。”
来到南疆的统治区域,赶路就更不用慌急,而和颂也不用整日整日穿着女装来躲避官兵追捕。
被点到的男人怔了一瞬,突然掌住脸,背微佝,唇一咧,笑得疯狂:“哈哈哈哈是吗……”
待风停。
和颂被抱得一懵,就要反抗,便听着一句:“如果你喜爱南疆之地,我会来的。”
和颂目光落在男人递着的玉,鸦羽般的睫毛簌簌抖动,琥珀澄清的眸子含水,有些无措。
穿着黑色劲装的辽国太子,就站在这片彩景中,身长玉立,等天愈加黑下。
和颂听见时,差点以为虞楚气疯了,往后一缩,轻抿软红唇瓣,润湿。
也是不安受迫的人。
喊了一声。
望着比自己多出一个脑袋的人,和颂莫名不敢说话,揪着哥哥的衣服躲人身后,又乖又可怜。
身后的和榭安看不下去,捉住那只嫩白小手安抚,眉眼覆着极为纯质的冷意。
虽无辽国皇宫那般震慑人心,但却有一种古朴的庄重肃穆。
即便系统所说的原文都那么炸裂,让人失去皇权敬意。
那双如直竹的指节攥得死紧,几乎要攥出血来。
从头顶传来,尾音虚虚,不甚分明。
事实如所想,虞楚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满身都是颓败,周身气息莫名:“怂怂,我放你离开,但是这个玉佩,希望你收下。”
车内熏着熏香,华贵绒羽铺面。
不敢、不愿。
和颂默然不语,帷帽的纱被风一卷,隐约阔绰。
马车四角挂着铜铃,随赶路晃荡响。
这是和颂第一次真正唤太子名姓,从前,太子也不是没有哄骗他叫过。
“怂怂……”
犹如海坠明珠。
他记得这个玉佩,这是太子最为珍重的,就算是在书里,太子也未曾将它交予任何人。
“怂怂。”
这可是太子啊,太子在他的认知里,都是城府极深,高位不可侵犯的。
音落。
和颂也还是不敢。
但既然人都被看到了,躲还有什么用,不出意外的,和颂被汤左玉拉进了储君的私人马车,而和榭安被支开。
话落,颇为紧张地用指甲刮了刮掌心,视线侧开:“……可以吗?”
唯一的偏差就是汤左玉,毕竟那个人,他是真的曾把他当做同类。
辽国太子的眼睛,瞬间失去全部光彩。
所以现在……是要给他吗?
而汤左玉,则于铜制宫门前等着他们。
猩红眼望着对面侧立的“少女”,突然来了一句赞叹:“怂怂好漂亮。”
可惜始终不敢。
本来就不是什么心硬的,面对这副模样的男人,最终还是不顾哥哥反对,小步走过去接了玉佩。
于是和颂低眼再次重复,手心都是濡湿的汗液,泛着些微病态的抖动:“不用了,不用了虞楚。”
玉佩到手的瞬间,和颂被拥住了。
弓弩开闸的响动立起。
“所以是要去南疆吗?南疆又能有什么好东西?”
这话说得无头又无尾,没等和颂想明白,已然被松开。
从来到这个世界初始,他就是局外人。
“不用了,虞楚。”
虞楚认出他了。
同样,幸好他从未对这些人或事入心。
太子的话哪能当真?
春洲渡是一片湖地,一走一道深水。
原本满身贵气的男人皱着眉,轻声细语地哄:“怂怂,你被人骗了,快回来。”
“喀嚓。”
紫红的夕照四处打,反射出波光粼粼的彩景。
虞楚冲他柔柔一笑:“怂怂,去吧。”
那副复杂的神情,以至于后来和颂会经常想起,而后陷入短暂沉默。
和颂蓦地睁大眼,不受控转身,颤着对上那双悲戚的瞳孔。
令和颂不解的,汤左玉的腿竟完好如初了,就像从来没有做过轮椅的正常人。
男人在竖起重重威胁的险地,轻轻嗅了少年身上的草药香。
懒散又克制的模样,像是放归一只山野的幼鸟,让之自由翱翔。
嗓音依旧是温和的,就像与和颂第二次见面时那般,拥天子气魄,尊贵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