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人介于今天是最后一天, 程白术也没有再做治疗,只是和于漫云一起整理了一下病人的情况。于漫云整日里都跟着这群小孩,已经有些恍惚, 每日一见,都不觉得改善明显。如今细细一整理, 震惊地发现, 这进程怕是甩其他康复手段一大条街。于漫云恍惚之余, 看到隔壁孤零零的林子威,一下子又清醒了,看来是医生水平牛逼,不是中医牛逼。于漫云将这些患儿的进度和监护人的意愿再次整理成册,如果对方愿意,他们会继续联合程白术给患儿提供治疗。如果不愿意, 他们也不勉强。虽然实验期间他们提供治疗费和住宿费, 但是实验结束后是没办法全包的,这要是在外地,家庭条件不好,根本坚持不下去。果然, 最后只有两个家长能够继续坚持下去。另外四位家住外地, 并不合适长期待在燕京。即便如此,为了孩子,他们都表示不管如何, 每年都会抽出一两个月前来燕京做康复。后续, 程白术反而没什么事情,都是于漫云忙的晕头转向。她忙着和病人家属加强联系, 在微信上发送了不少康复注意事项,甚至还能附赠一套康复方案, 如果当地医生不嫌弃他们多管闲事的话。至于本地的家长反而简单,依旧按照往日流程,准备好钱就好了。待到好不容易忙完了,也都十一点了。一看时间,于漫云一拍额头,满脸痛苦地转到隔壁诊室。可她又想,没事,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用见到装逼又自大的郑忠,勉强算是个好事吧?!隔壁诊室,郑忠没和程白术一样将这最后一天作为整理汇总之用,而是继续给林子威身上扎了密密麻麻几十根针。他对林子威妈妈外和于漫云说道:“中医疗效不佳,这个遗传病还是康复效果更好一些。”于漫云看着刚刚整理好的九个文档,想到,是你不行,还是中医不行啊?于是,她说话难免透出点Yin阳怪气,说道:“是吗?我以为中医对康复多少有些促进作用。”郑忠仿佛没听出于漫云潜藏的含义,端着架子,说道:“当然,若不是某这半年来勤耕不辍的针灸,子威连半点进步都没有。”于漫云有些许震惊,这半年来林子威的进步是什么?从“啊、哦、嗯”单音节发音到“不要、不扎”,这算进步?于漫云甚至都觉得这是林子威为了避免扎针,被迫开口抗拒的。算了,实验结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去再次和克林顿强调,郑忠这个人一点都不靠谱,不能接触,不能合作。于漫云两个呼吸间,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她对林子威妈妈说道:“子威妈妈,今天是实验截止时间。后续你是否要继续找郑主任针灸,都以你个人意愿为主。”林子威妈妈有些愣愣的,问道:“向军也是这样吗?”于漫云翻了翻记录,没明白为什么要问向军,只老实回答道:“向军宣告临床治愈,后续不需要继续做康复了。请问你是什么打算?”林子威妈妈有反咬一口的历史,于漫云绝对不敢过于干涉对方的决定,万一结果不好,直接赖到他身上怎么办?林子威妈妈又问郑忠,“郑主任,您给说个准话,子威还要扎多久,才能见效?”
郑忠假模假样地思索,说道:“再针灸半年,效果会更加明显。”郑忠一次纯针灸费用三百,一周三次是九百,一个月是三千六,半年是两万多。这还只是针灸费用,康复费用还没计算在内,而且林子威是外省人,这留京的食宿费、交通费更是可怕。这前后还真的要从家里掏个十万出来才能支持母子俩在燕京做治疗,半年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端看家庭条件如何。林子威妈妈说道:“我要回去和老公讨论讨论,过几天再给你们回复。”于漫云点头答应,说:“你有我微信,有事直接留言。最近我忙着整理档案,不一定能及时回复,但有看到都会回。”郑忠则说:“正是,某都在此坐诊,如有需要,可以来找某。”针灸结束后,林子威妈妈抱着儿子离开诊室。临走前,她看着诊室门口的眼神闪烁着某种怪异的光芒。于漫云不经意间看到,忍不住抖了一下。她问道:“子威妈妈怎么了吗?”林子威妈妈转头看向于漫云,又瞥到了程白术的诊室,眼里的光芒更是古怪。她掩饰性地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于漫云心中的恶寒感并未褪去,只感觉到深深的违和感。直到周三上午,事情爆发,于漫云才知道那违和感有何而来。那是一个即普通,又不普通的周中。林子威妈妈独自而来,背着常用的妈妈包,鼓鼓囊囊。林子威妈妈先是在程白术诊室门口观望一下,确定程白术依旧坐在那电脑桌前喝茶,再继续前行到郑忠诊室。郑忠好歹挂着主任头衔,病号是不愁的,哪怕是最为冷清的周中,床位使用率也达到了一半。郑忠看见林子威妈妈,问道:“子威妈妈,子威呢?怎么没有带来做针灸?”林子威妈妈将背包除下,放在大腿上,一如往常,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林子威妈妈稍稍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哽咽,问道:“郑主任,我是来问问,我们子威以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的。”郑忠挺直腰杆,说道:“子威妈妈,某以为你是心里有数的。孤独症患儿号称来自星星的孩子,他们是治不好的。作为家长,只能陪伴。某能理解你的不幸,但你要认清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