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笑。沈时忱听过梁韵唱曲,腔调婉转,声音动听。他怎么都没办法联想到,梁韵居然小时候还口齿不清。从沈时忱的角度,看不到梁韵同他说话时候的眉眼,只能够感知她清浅的呼吸声。“为什么学唱曲?”梁韵的心情也随着沈时忱的笑声放松下来,像是被打开了话闸子。“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能说出很多话来,声音也变好听了。”“我妈妈在苏城的小剧团当演员,以前放了学没人接我,我就自己到剧团去等她排练结束,耳濡目染,就会唱一些戏曲了。”“嗯。”沈时忱只是默默地听着梁韵说话,时不时应和一下。对梁韵而言,光是这几个小时的温情,也足够了。沈时忱对她的关心,不是假的。他那么高高在上,却肯一直陪着自己,说些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的事情。一想到这里,梁韵不由得一顿,心彻底软下来,“我真的好多了,你去休息吧。”她熟知沈时忱的生活习惯,轻微洁癖,除去那些温存的时刻,也只喜欢一个人入睡。现在的梁韵,早已记起自己的本分,纵使贪恋这难得的谈心,也不敢再奢求更多。沈时忱默了默,“嗯。”他没有任何动作。半晌,才悠然道出一句,“你先睡,我一会儿再上楼去。”梁韵今天从下午回到别墅,行李箱刚打开,衣服都没来得及挂进衣帽间,就开始疼了起来。一直躺到晚上,都被疼痛折磨着,此刻却是神思清明。“小时候,我睡不着,都会自己给自己唱摇篮曲……”沈时忱知道,梁韵总是有这样的魔力。不管多难过多孤单的时候,从她口中说出来,好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跟她比起来,自己是那么胆小。对于儿时的过往,沈时忱总是闭口不提,对任何人,都是如此。也是,看似被众人捧在掌心的沈家第一继承人,如果说自己童年缺失,恐怕也没人会相信。渐渐地,怀里女人的声音弱了下来,呼吸平稳。梁韵睡着了。沈时忱这才缓缓起身,一侧手肘撑起,俯视着梁韵恬静的睡颜。额上还是有一层薄薄的细汗,在熹微月光下映得发亮。也许是药效起来,又或者自己的按摩起了作用,梁韵唇色渐渐恢复,从苍白回到了淡粉。
浓密睫毛垂在眼下,胸口缓缓起伏。情不自禁俯下身,在嘴唇快要碰到梁韵额头的时候,去突然停住了。对于梁韵,自己那些早就封禁的界限正在逐渐消失。这种感觉,说不上来是好,还是坏。可沈时忱并不喜欢。一切正在脱离他的控制。到底没有落下那个吻,只是替她掖了掖被子,沈时忱便起身而去。这一夜,梁韵睡得安稳。在醒来,是第二天的上午时分。冬日难得的暖阳透过窗户缝隙钻了进来,斜斜的光线落入梁韵昏暗的房间。她揉了揉眼睛,两只手立起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全身粘腻,连床单都带着汗味。昨天晚上,沈时忱好像陪了自己很久。两人还说了不少话。当然,都是她自己在说。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接近十点,肚子没那么疼了,又开始觉得饿。本想着去浴室洗澡,把一身的汗给冲洗干净,可实在是饿了,索性随便拿了件外套穿上,走到厨房去找找吃的。这个时间,沈时忱早就出去了吧。梁韵推开卧室门,也没注意看,走到客厅中间,才注意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沈时忱穿着纯白色衬衫,笔直的黑色西裤,外面搭了一件家居的灰色毛衣外套,正不错眼地看着她。她倒吸一口冷气,愣在了那里。“好了?”梁韵赶紧点了点头,“你……我去喝点水。”她怎么想得到,沈时忱这个点了居然还在别墅里。梁韵当然不知道,沈时忱一早便让助理将会议往后推了半天,就为了等她醒过来。等梁韵咽下一杯温水,回过头来,看见沈时忱还坐在那里,拿着手机,似乎正在忙着什么事情。男人头也没抬,“去洗个澡,一会儿有人会上门来做营养餐,吃完以后,我让司机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梁韵眼睛不由得睁大,沈时忱回头看着,表情无奈,“你这身体也太差了,以后三餐得按时吃,不要动不动就几天不吃饭。”他知道梁韵的顾虑,又补充道:“你也不用担心长胖影响上镜,给你请了个营养师,你照着吃就行了。”“哦。”沈时忱一边说着,走到门口,刚要脱下身上的毛衣外套,换上自己外出的大衣,就看见梁韵跟了过来。“你不用做这些,把身体养好,我可不想每次都像昨晚上那样照顾你。”梁韵想起自己的窘态,又听见沈时忱语气里似乎带着嫌弃,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