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知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看傻了?”“你”娄牧之声音有点发涩:“哪弄来的。”“找了一段时间,王煜和宋小狮都帮了点忙,”易知秋追问了一遍:“你喜欢么?”侧首看过去,易知秋在笑,这个笑容很温柔,他眸里有娄牧之的样子,也有闪烁的光,周身萦绕着萤火虫。这一眼看他,像是摇晃的美梦。“喜欢就说喜欢。”好半晌,娄牧之才说了嗯。“别老是嗯呀,”易知秋夹高他的脸,凑近了:“再这样下去你都要失去表达能力了。”知道他想听什么,那两个字在舌尖滚了又滚,娄牧之打了十几遍腹稿才挨过去,与易知秋鼻息相对,像是孩童般牙牙学语:“喜、欢。”眉眼一弯,易知秋笑开了。“易知秋。”还是那样低沉又清冽的嗓音,落在耳里比晚风动人,刚才喝下的梅子酒开始上头,他喊他一声名字,易知秋就觉得脑袋发晕。“什么。”“谢谢你。”“谢我什么。”娄牧之看着他的眼睛:“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一句话,叫易知秋的眼睫颤了又颤。“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和我在一起。”后面两句更厉害,易知秋觉得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拧了一把,又酸又软。这三个谢,娄牧之是真心实意的,他觉得自己是个没有根的人,漂泊在一片无望的海洋上,直到他遇见了易知秋,才像爬上了一座岸。萤火虫飞散,整个cao场重新陷入夜色的寂静,易知秋眼前的光亮变得模糊,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小木头。”“嗯。”“我也要谢谢你。”“谢我什么。”“谢谢你,敢和我相爱。”四目相对,星子从头顶延伸出来,月色很美,眼前的人很好看。这种场景太适合接吻了,但是两人都没动,只是看着对方,一眼也不眨地看着对方,舍不得惊动这么珍贵的瞬间。手机设定好的app时钟倒计时发出“叮”一声响,指针正在慢慢流转,离零点越来越近。
“快到十二点了,”易知秋想 枯萎的桔梗夏至迎来梅雨季,这场大雨已经下了三天了,停时近黄昏,天际又变得异常绚丽,云雾间漏出几缕轻薄的橘光,空地上的水被来往行人踏碎,坑坑洼洼的水面倒影着此时的天穹。分明是盛夏,吹来的风却异常Yin冷。川笼的海边有一栋小别墅,那是易知秋母亲留下的房子,他们在这里躲了整整一个星期,不看电视,不上网,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娄牧之昏睡在床上,他发着热,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很久。两人不敢去医院,但娄牧之伤势严重,必须买药。易知秋穿一身黑衣黑裤,他戴好棒球帽和口罩,拿了钥匙准备出门。“你要去哪?”娄牧之勉强睁开眼睛,脸色惨白,他指尖颤抖地向他伸出手。走到门口的人立马折回来,易知秋蹲在床边,抬起裹着纱布的右手,轻柔地抚摸他的额头:“我买点药就回来,很快的。”娄牧之拽住他的手腕,拉去脸庞轻蹭:“你别走。”“我不走,只是去买药,”易知秋揉他的发心,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我跑着去,跑着回来,过十分钟你就能见到我了,好不好?”“别走。”娄牧之固执地摇头。他觉得自己抓着一个随时都会消失的人,自从顾汪洋死了以后,他每天都做噩梦,他梦见那枝枯萎的白桔梗,昏暗的房间,他在逼仄的小公寓乱闯,他喊哑了声音,却只能窥见易知秋越走越远的背影。他记得梦里有一块脏兮兮的玻璃窗,透过那扇玻璃,外面是监狱老旧的建筑。易知秋回首朝他一笑,说了句,不要追。娄牧之记得梦里的恐慌,记得易知秋回首时,看他的眼神。“不走,”娄牧之伸出双臂,抱了过去,偏执地困住人:不准走。”这模样看得易知秋的心揪起来,他抬起手指,撩开遮挡他眼睛的碎发:“宝贝儿,你生病了,得吃药。”“没事,”娄牧之死死搂住他,不让他离开一丝一毫:“我没事。”“怎么没事?”易知秋摸他的额头,声色严厉了一点:“你烫成这样,抱着都能烧热水了。”他从没听过易知秋这样的声音,沉闷,不安。娄牧之忽地抬起脑袋,琥珀色的双眸里闪过一丝惊慌:“你生气了?”“对,”易知秋盯着他:“你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能不生气?”眼睫微颤,娄牧之慢慢地放开了他。他想哄哄人,但在这方面他笨嘴拙舌,搜肠刮肚的琢磨半响,还是只想到一句对不起。易知秋重新将他揽进怀抱,用侧脸蹭他柔软的头发,亲吻他的发心:“对不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