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又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叶安屿没接。直到电话恶心劲终于过去,叶安屿一双眼被逼得通红,通话已经挂了,他怅然若失地看着手机屏幕,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秦誉刚刚生气了。叶安屿心头涌起几分惶恐,正要拨个电话回去,走廊那头传来护士的声音,喊24床家属。他急匆匆地赶过去,病房里姥姥吐了一地,叶安屿手忙脚乱地收拾一通姥姥到现在还被瞒在鼓里,但她不傻,从医生和外孙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什么,紧张不安地问叶安屿:“小屿啊,你说实话,姥姥是不是得什么病了?”叶安屿强装镇定,笑着说:“哪有什么病,您就是身子太虚了,感染了病毒,过几天就好了。”他不敢当着姥姥的面说出事实,能瞒多久是多久,至少能让老人家心里舒坦点。等姥姥输完ye睡过去,叶安屿轻手轻脚地离开病房,心事重重地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他仰头抵着墙壁,疲倦到了极点。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拨号的页面,叶安屿迟疑片刻,终究没有拨过去。他真的太累了,身心俱疲,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实在腾不出心神去哄秦誉。叶安屿闭上眼,自我麻痹似的睡了过去。第二天董倩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副职场女强人的打扮,脸色却异常憔悴,眼睛红肿一片。她进来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姥姥,当即就有点绷不住,转过头眼泪夺眶而出。姥姥还在沉睡,叶安屿扶着董倩出去,把各项检查单递给她,还有医生说的一堆注意事项,他一并转述。
董倩含着眼泪,一抬手抱住他,触手是挺拔坚硬的脊梁。这一刻她才恍惚意识到儿子已经长大了,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孩子。董倩留在医院照顾姥姥,叶安屿独自回家去拿衣物和日用品。东西收拾完后,他去阳台把稍显枯败的花浇了一遍,窗户开着,风一吹,整个人清醒了不少。他昨晚没睡踏实,挂念着姥姥,也惦记着秦誉。秦誉自从昨天挂了电话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他。第一期节目已经结束了,秦誉上午就回来了,叶安屿打来的电话他都没接,置气般故意冷着。叶安屿叹了口气,知道是自己不对,因此颇有耐心地打了好几遍,这次不再是无人接听,秦誉直接挂断了。再打就是关机。叶安屿无措地攥紧手机,怎么办,他没想到秦誉会这么生气,他想哄人都没法哄。太阳xue突突直跳,叶安屿患得患失,一时间想了很多。最让他恐惧的想法就是……秦誉会跟他分手吗?恐慌忧虑之下,叶安屿眼眶红了。他锲而不舍地又打了几通,第十七遍的时候秦誉终于接了。叶安屿咽了口唾沫,几乎有些不敢喘气:“……是我。”“我知道是你。”秦誉的声音听来没什么温度,“刚在公司开会,没法接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他主动解释了原因,语气却客套得像是在对陌生人说话。叶安屿有些慌了:“对不起,我昨天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遇上了一些事。我知道自己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最后一句近乎恳求。秦誉沉默片刻,心已经软了大半,但还是硬着心肠装冷酷:“发生了什么事?”叶安屿连忙把前因后果交代一遍,末了忐忑道:“你能原谅我吗?”秦誉没回答,只是问了句:“你现在在哪?”“在家。”叶安屿说。秦誉:“等着。”说完就挂了电话。叶安屿茫然地握着手机,直到半小时后门铃响起,他才骤然回神,冲过去打开门,秦誉就站在他面前。“你……”叶安屿不敢相信。秦誉把门拉开一点,进去,反手关上门,动作流畅得像是进自己家,他问叶安屿:“家里还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