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读老师,有没有办法可以让人类到海里来生活呀?”
了。岸上少有真正见识过海族的人,海族的伪装也不会轻易被人类识破。当凡夫俗子畅想着温柔美丽的人鱼公主会倾慕自己、带着金银珠宝来与他双向奔赴的美梦时,这样贻笑大方的话本早被月读甄选出来,列入了小海妖们的思想教育读本。对着数十双亮晶晶的眼睛,他讲得眉飞色舞,甚至列举了蓝蝎子因为恋爱脑偷偷上岸、至今下落不明的典型案例,警戒小海妖们切莫因为一时贪恋虚无缥缈的“爱情”耽误终身,酿成童话故事里人鱼公主那样悲伤的结局。
一个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须佐之男被吓了一跳,原本垂下去的头发也在同一时刻紧张得炸了起来。他赶忙回过头,却见一个长相比起那些“游鱼”更为奇特的生物正从怪石间探出个脑袋,那句问话正是丛它口中传出:“对,就是你——小金毛?!”
“你居然还知道回来!”那奇异生物仿佛认得须佐之男一般,一见到他便十分激动地叫嚷道:“你都不知道本喵独自呆在这里有多辛苦,八岐大蛇天天给本喵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还总让他的蛇魔给本喵喂水草——本喵可是镇墓兽,要不是因为你的嘱托,怎么还会呆在这里!你干什么去了!”
说话的是条容貌秀丽的小青蛇,她正略微痴迷地望着小展板上人类王子的画像,口中话语却让鱼不寒而栗:“这样的话,就算被辜负了,他也只能任我处置了呢,不管是死在海里,还是被我吃掉——对吧?”
“你是海月火玉?”须佐之男敏锐地捕捉到镇墓兽口中的关键词,急切的心情令他忽略了镇墓兽的怨气:“我此番正是为了寻找海月火玉而来,你真的能够医治百病吗?”
闻言,月读摇摇头,一句话打消了小青蛇的幻景:“不可能,除非你能找到愿意把妖珠让给你的海妖。有了妖珠,人类才可以在海中生活,否则就会被淹死。”
石叫须佐之男碰壁了无数回,独自身处这片空荡诡谲的境地,他感到害怕,却不敢有一分一毫气馁的心思。如果错过了这个月圆之夜,他需得等到下个月中,即便他可以保证自己再有毅力潜入海底,可鲛人同族却并不见得能等下去。
他不敢再继续打扰,心中盘算等镇墓兽醒来该如何道歉,疲累却在此刻席卷而来,将鲛人将军的灵魂似乎都侵袭得倦怠。他重重脱力躺在海底,两颗眼睛望向上空,目光仿佛能够穿透紫色水域、最终抵达在被月光泼洒的海面之上。如果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此时他应当与伙伴们相约赏景,和鲛龙族的两位公主比赛谁能猎到最多的猎物、谁能游得又快又远……
“喂,前面的那个,你是怎么进来的?”
可这些愉快温馨的记忆都被那不知名的病痛打破,和鲛人同伴们一样化作溃散的泡影,只留下一颗颗鲛珠般珍贵的印象碎片,令须佐之男辗转反侧、久久难眠。
那只奇特生物生着与海洋生物迥异的样貌,面上覆着绒毛,圆滚滚的脑袋顶着两只匀称的三角耳。须佐之男凑近了些,又看见它嘴边还生着长长的胡须,白色皮毛染着青的、黄的色块。或许是因为过于肥胖的缘故,它的躯体就像它被肥肉挤成两条缝的眼睛一般,被卡在怪石和珊瑚的缝隙之间,只有这么一颗脑袋能够四处张望。
小青蛇失望地将身子缠在珊瑚间,哀叹着自己何时才能遇上画里那般俊俏的异性。
“你认得我?”须佐之男有些惊讶地盯着这只闻所未闻、口吐人言的镇墓兽,那陌生的眼神几乎刺痛了镇墓兽脆弱的小心脏:“我们见过面吗?”
小鲛蛇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似是个认真听讲的乖学生。当月读长篇大论地讲完人类如何阴险狡诈地诱骗单纯海族后,他静静举起手,在得到老师的点名后悠悠伸长了尾巴,清清
镇墓兽呆滞地愣了几秒钟,先前滔滔不绝的话语似乎都被卡死在喉头,斑斓的毛发仿佛都黯淡了许多。但紧接着它又爆发出一阵更为吵闹的抱怨:“是你让本喵呆在这里做那什么‘海月火玉’,欠了本喵一百……一千条小鱼干,现在居然还要翻脸不认账!”
说完,镇墓兽便将脑袋一缩,钻进石洞中不见了踪影。那速度之快令须佐之男都没反应过来,他急忙向前想要挽回它,可镇墓兽仿佛赌气一般偃旗息鼓,任须佐之男怎样呼唤都不得回应。“海月火玉”藏身的岩洞并不宽敞,那镇墓兽虽然胖,可终究是只小动物;须佐之男身量虽薄,却也难以通过那处狭小洞口寻找海月火玉的踪影。他有些丧气,明明离解救族人只差一步之遥,可刚刚他显然操之过急,将镇墓兽惹得不高兴了。须佐之男将自己能想到的好话都说了个遍,可镇墓兽铁了心一般地不再理睬,他说得口干舌燥、嗓音喑哑,正闭口歇息时,却听见岩洞中传来镇墓兽过分响亮的鼾声。
“鲛人,我可以帮你得到海月火玉。只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要海月火玉做什么?”
“……枉本喵等了你这么久,你再一回来,居然只馋我身子!”镇墓兽咆哮道,“本喵的真心,终究是错付了!你走吧,本喵再也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