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就问另一个噩梦,医生们沉默片刻,想着那位中也先生紧张的模样一点没为难男人,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嘴里还念叨着路线怎么走,温声细语堪称在给小朋友说话。“好,谢了。”景元又补充了一句: “我出来的时候没有告诉中也,一会你们见了他跟他说一声。”说完,没等医生们露出苦瓜脸他就一溜烟的跑走了。他沿着走廊走了一会,最终停留在太宰的病房前。景元的手在门把手上停了一下,这才缓缓打开。病房跟他的大差不差,只是窗帘拉着,整个房间显得Yin暗又冷寂。太宰就躺在里面唯一的一张床上。安静的,让人不由心惊。他身上的绷带被解下,露出其下长开的,没有伤痕的脸。景元的视线仔细扫过这张带着苍白的脸,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气,轻声道: “你给我安排了一场美梦,那你呢?”“你给自己留下了什么。” 唤醒景元滑坐在地上,单腿盘起低头思索着。“能够给我创造一场美梦,在关键时刻制止丹……已经看过我所有的记忆吗。那我碰到你的那次,是你度过的第几次我的记忆?”景元闭上样,无声叹气着: “以短生种的生命去品尝几百上千年的孤独,你也……景元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后笑了,无奈的摇头: “我猜,你是故意去看的吧。以前你就没有掩饰对我过去的好奇,这次这么碰巧能触碰我的记忆你一定不会放过。”他侧过头,眉眼温和的看着藏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青年: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究竟陪我走了多久?”他的疑惑没有回答,病床上的人还在睡着,微弱而平稳的呼吸还在继续。“你是沉睡在永恒的梦里?还是在等待事情朝你所期待的方向发展?”就连景元此刻都不能确定太宰还能不能醒来,没人比长生种更明白,时间不止是馈赠,也是惩罚,而这种惩罚,比死亡更恐怖。“梦只是梦,我在梦里度过了安然无恙的半生,能在大战之后跟友人一起回家,欢笑,如此已经称的上美梦。”景元仰头,闭上了眼,可能是在场唯一的听众还在睡觉,他不由放松下来。“可能是梦太美好了,我一进去就觉得奇怪。心底总有个声音跟我说,不对,我没有经历过这些。说来也奇怪,我在梦里跟着直觉搜刮出丹枫藏得美酒,没喝前就觉得苦的不行,久久没敢喝。等梦醒了我才明白。”景元做了一个单手捏着酒杯的动作,眼中满是落寞: “确实是苦的。那场大战过后,只剩下我一人,等我再去那个小院,只有一片荒芜。我在里面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几瓶酒。”他已经忘记那酒是什么滋味,混着自己的思念与哀伤一同咽下去的酒只有苦味的余韵。记忆太过深刻,刻进骨子里,直到进入梦境也下意识觉得那酒是苦。但是入口的清冽让他迷茫,也正是这一刻,他明白自己的状态不对。他开始回忆自己周围发生的怪事。
“要说最怪的事,那自然是你了,一个孤独徘徊在我身边的幽灵。”景元的声音带上了揶揄,他撑着下巴看着太宰, “我对我的记忆非常有信心,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可你看向我的眼神太熟悉了,熟悉的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被谁敲过脑子忘记了什么。”“可我不管把你带去什么地方,用什么仪器检查,明里暗里,什么都查不出来,而你也是一副早就意料到的样子,任由我玩。”“那个时候我便隐约察觉这个世界可能不是我熟悉的世界。没多……。”景元手指无意识揉搓着被角: “我想再见见他们。”“这么大年纪,也总有放不下的人。还要谢谢你,让我能在再见他们。”“他们对我告别了,祝我一路顺风。”景元站了起来,单腿跪在病床上,一手撑在太宰的耳边。他的白发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你大概给我准备了两条路。”“第一条,无知无觉的活在梦里,看我平安度过一生。”景元的声音更轻了: “第二条,我察觉到那是梦主动醒来,然后救你。”“你少年时喜欢触碰我,眼里的情感从不掩饰。我本以为随着时间你会渐渐忘却这种情感。”“可前几日一见,你好像没有,反而多了几分执着。”景元用手拂开太宰额前的碎发,看着此刻脆弱苍白的青年许久没有说话。“自我沉醉的梦,需要什么才能唤醒你?”“你好像给了我答案。”景元半阖着眼,他怜惜又温和的看着青年,接着…他吻了上去。干燥冰凉的嘴唇,唇瓣相接感受到的彼此呼吸,景元甚至听见了太宰的心跳在耳边鼓动,缓慢而有力。他们只是靠着,没有再多的动作。咚咚咚…心跳声逐渐变快,景元有所察觉,看见近在咫尺青年睫翼微微动了一下,片刻后睁开。里面没有迷茫和刚醒来的恍惚,只有温柔和爱意,平静的海水之下流淌的是汹涌的情感。两人在对方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的面容,呼吸交融,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景元松开青年,轻笑着: “看来你还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