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声重重的咳嗽从另一边发出。夜斗伏在沙发靠背上,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毘沙门天嫌弃地别过脸,不去看夜斗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她敛着眼,努力不去看小情侣谈恋爱,但面上也是妹妹被骗走、不太高兴的样子。兆麻忍不住抿唇莞尔,正想说话,眼睛里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某个东西。“有面妖!”他大喊道。吉泽圣奈第一反应是吸了口气,空气中还弥漫着没有收起来的蛋糕的香甜味道。她疑惑地回过头。兆麻来不及解释,两指并拢,在她面前画了一条线:“一线!”耳中有什么东西碰壁后发出的低声嚎叫。吉泽圣奈侧过头,发现她和迹部景吾中间有一只在蠕动的漆黑面妖。“这是……”迹部景吾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还未彻底回过神。毕竟刚才的画面实在是太恶心了,足够他反胃好几天——在兆麻大喊的时候,他的手臂上忽地睁开了一只眼球。随后那个像恶心的虫子一样的妖怪从他手腕上钻出来,皮肤裂开的疼痛让他几乎失语。“是我身上的。”他说道,“应该是她藏在我身上的。”“可是我没有闻到味道。”吉泽圣奈对自己的鼻子产生了怀疑,“幸好有兆麻在……”毘沙门天也庆幸道:“幸好有兆麻在。”兆麻并不是武器。作为耳钉的他,平时最大的作用除了绝对控制之外,就是追踪敌人和看穿危险的预兆力。说罢,毘沙门天盯着被封锁在一线之间的面妖:“把它清理一下。”“纴巴。”她手中出现了一根鞭子。吉泽圣奈连忙躲远了一点,一边挪开一边吐槽:“小心一点啊。兆麻你不变回耳钉帮一下她吗?”毘沙门天无奈道:“你在那站好就行。”吉泽圣奈见迹部景吾还站在原地,伸出手想将他一起拉过来。手还没碰到少年,却被他躲开。“我身上……”吉泽圣奈凑过去闻了闻:“没有味道了呀。”迹部景吾拧眉:“刚才也没有闻到味道。”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吉祥天是什么时候把妖怪藏在他身上的,更不清楚究竟藏了多少。保险起见还是不要靠太近比较好。拗不过迹部景吾的执着,吉泽圣奈只能和他保持距离。不过,这么说来,她手臂上的恙原来是因为迹部景吾被妖怪附身了才出现的啊。吉泽圣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手臂上的恙虽然还在,但没有扩大的迹象。她盯着那块从食指指甲盖变成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恙,偏头推测道:“我觉得你身上的面妖已经没了……”她正说着,那头的毘沙门天手持着长鞭。鞭子穿过一线,抽击在面妖身上。
被困在狭小空间的面妖意外的耐打,换做平时,毘沙门天的一鞭子下去就足以把小妖怪打散。可这个面妖只是身形小了一些。吉泽圣奈觉得这面妖像是水族缸里海参,每被外力触碰一次,身体就因为吐水缩小了一些。唔……有点恶心。可是,海参滑溜溜的口感还不错……她好像好几天都没有吃过饭了。吉泽圣奈思绪越飞越远,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越来越小的面妖身上。没有人注意到面妖身下、一团像Yin影似的污渍在悄悄移动。「你们是不一样的。」有什么不一样?她是吉祥天,那个现在叫吉泽圣奈的人也是吉祥天。不论那个少年怎样否认,她们两个是同一体的事实是无法否认的。硬要说的话,她们两个都无法支撑吉祥天的名号。吉泽圣奈有吉祥天的善意,使用着作为神的本体,而她有吉祥天的执念,还保留着每一代的记忆。只有她们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吉祥天。自己给自己起一个名字,就认为自己是不一样的存在……她没想到失去记忆的另一半自己那么愚蠢。吉祥天和毘沙门天一样,是渡来神。渡来神,及外来神。她们是从日本以外的地方辗转而来的。日本是个很排外的地方。至少,高天原中很排外。只有被高天原承认的神明才拥有神籍。而这些全是归顺于天的神明。那些不愿归顺的,在混乱的神治时代统统被武力征服。而愿意归顺的,也为了表示忠诚,认同了某些天定下的“规则”。她尝试了很多很多次,始终无法打破这些“规则”。另一半难道以为,给自己换了个名字就能跳出去吗?太可笑了。八咫镜回过头,吉祥天不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还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他皱眉又重复了一遍:“吉祥天大人,不合体的话……”“我知道。”吉祥天高傲颔首:“不合体的话,我打不开那个葬器的封印。”“再等等就好了。”她仰起头。已经差不多是天亮的时间,可惜有茂盛的植物遮挡,森林里依旧密不透光。那个少年应该已经出去了。她放在他身上的面妖也应该有作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