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了撇嘴,没说话,走过来,拿起他腿上的毛巾胡乱给他擦着,像是给狗狗擦毛发一样粗鲁。灯光落在他柔顺的长发上,堆云砌墨般层层落下,像是黑色的绸缎。南星边给他擦着边心想,这病秧子的头发发质可真好。比小姑娘的还漂亮。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炭火盆里炭火燃烧发出地“噼啪”声。宋京墨眼眸垂下来,视线落在自己苍白的手指上,此时已经控制不住微微痉挛起来。只拖延这一刻就好。不能让她看出来他的异样。她擦完头发,宋京墨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等男人离开后,南星趴回桌子上,手里捏着药膏盒子,打开,里面的药膏泛着淡淡的药材苦涩已经轻微的竹子清香,显然不是市面上卖的那种,是纯手工做的。她边对着镜子抹药边嘀咕。“奇怪,我怎么不记得我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但是脸上手上有细微的擦伤是真的,白色羽绒服也有划痕。不过她星爷向来不把这等小伤放在心上。-大年初五,嵩屿本地人习惯走亲戚。邻里亲朋各带着礼品酒rou走街串巷,街角巷口都是人们谈笑声。老宅也是兴旺人来人往,许多昔日来看病的镇民都带着当地特产或者好酒好茶前来。杜若老早就在茶室会客了,身为杜老的大徒弟,宋京墨自然跟着早起一并在茶室为师父和客人沏茶捧杯盏。宋京墨一袭霜白色素面长衫坐在茶案前,墨色的长发用根玉簪束起,长指执壶,温杯、投茶、洗茶、泡茶、出汤、分茶一系列的动作在他做来行云如流水般温雅。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客人赞许的目光在宋京墨身上流连:“老杜,你这大徒弟也有二十好几了吧?怎么还不着急成家立业?这老跟着你也不是个法子啊。”杜若捋着胡子笑笑:“害,一心钻研中医也是好事儿。”“这可不是好事儿,孩子们还是得以成家立业为主啊,你这徒弟模样好,咱们镇上不少姑娘可是青睐他啊,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啊老杜,这事儿呢”“吱呀——”茶室大门被人轻轻拍开,南星还睡眼惺忪,揉着眼睛走进来。她完全是被南峰的催命符一样的电话催醒的,说嵩屿今天的习俗走亲戚,所有人都要早早起床准备迎接客人,这是当地的风俗习惯,让她不许破坏。
得,她的懒觉算是没有了,憋着一肚子起床气来茶室。少女盘靓条顺,即便粉黛未施也已是天姿国色,愣是将满屋子的大老爷们儿看得直愣愣地瞪着她好几秒,说不出话来。“老杜,这是?”“害,老友家的闺蜜,来我这里小住一阵子。”另一人眼睛亮了:“这女娃娃有对象了不,我大儿子虽然腿瘸点,但是人老实,肯吃苦。”“老吴,你可拉倒吧,我家老二今年刚刚在城里找到工作,这女娃娃跟着都能去城里住上新房子了。”南星压根没听他们说什么,几乎是垂头丧气地走到宋京墨旁边,搬着个小凳子一坐。发了几秒呆,随后扯了扯宋京墨的袖子。男人端着茶杯的手臂很稳,即便被她扯动依旧滴水未洒,他眼眸温和地看过来:“怎么了?没睡好?”“不是”她瘪瘪嘴,“病秧子我饿了,厨房都没给我留早饭。”少女刚刚睡醒,嗓音还带着困倦的软糯侬语腔调,像是无意识地撒娇。宋京墨视线无意识地落在她揪在他袖子上的手指上,想着那天抱着她下山时,小姑娘的手也很软,小小一只环抱住他。他唇角弯了一下,放下手里的茶杯,嗓音温和:“给你留了nai黄包,厨房灶火关了,太冷,我拿到茶室来用炉火煨着。”说完,果然从茶案下的火炉边给她翻出来的纸袋子,他细细地将纸袋的边缘撕开翻折下来才递给她,刚好露出里面松软可口的nai黄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刚刚还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人瞬间睁圆了杏眸,连忙从他手里接过,一脸满足的吃起来。她吃相从来不是大家闺秀的优雅,一大口一大口,塞得两颊鼓鼓地,眼睛眯起来,像是被食物治愈。偏偏某人吃东西还不老实,边吃边说:“病秧子,你怎么这么细心啊,以后你可得娶个超级无敌巨美的老婆才配得上你。”男人眸光稍潋:“长庚就这么着急让我娶妻吗?”“我”她看到他眼眸里极浅淡的黯淡,想起镇子上那些村民提及他介绍得都是薛雅仙那样的家里有钱有房的刁蛮女人,完全是商量着拿他换钱的心态,心里也着实难受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以你的长相,完全可以娶到超级好的老婆,绝对不是嵩屿镇子上给你介绍说媒的这些。”她又咬了一大口nai黄包,安慰他。他眉眼弯起来,在日光里格外温柔,嗓音也柔:“嗯。”见到他被安慰好了,南星放下心来,努力咀嚼着嘴巴里的食物。“那长庚觉得,娶个北城姑娘怎么样?”他忽然没头没尾一句。嗓音比刚刚还要轻,如若不是就落在她耳边,都能被那群老头子侃大山的声儿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