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为父跟你说的话吗?沈崇问道。沈青黎点头:女儿既答应了父亲,便不会食言,已经请了本草堂的曹大夫,备好了各大药草药丸,也已经打点好要押解的官差,务必让祖母他们平平安安抵达流放之地。本草堂也是长安城中有名的医馆,平时多给权贵看诊,医馆里的大夫个个医术Jing湛。有你照料,为父很放心。沈崇欣慰道。他知道沈家能依仗的也唯有沈青黎,低头凑近她。梨云山上有金矿,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凭你的本事,想要占为己有,并非难事,沈家已被抄家,为父没什么可留给你的,那个金矿,若你能从容家手里夺回来,也算是为父答谢你对沈家的照拂之情。暗室那么多金银珠宝,只字不提,说什么答谢,不过是因为沈青安守不住金矿,而他不想便宜容家罢了。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沈崇对她,从头到尾就只有利用。沈青黎心中冷笑,面上不露分毫。父亲好意,女儿却之不恭了,女儿若得不到,也不会让容家得到。男子情爱最难长久,趁着萧宴玄对你还有情,尽快诞下一儿半女。女儿知道。你聪慧,定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为父也不啰嗦了,你自己保重。沈崇话音一落,裴琰开口道:宴王妃,时辰到了。沈青黎双手相叠,平举至眉心,朝沈崇深深拜下:女儿恭送父亲,父亲一路走好。行完大礼,她便从高台上往下走。沈崇看着她的身影,心中涌起无限的遗憾,却不知道,沈家落到这一步,全是她一人所为。他更不知道,他这个女儿,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罗刹,只为复仇而来。裴琰扬声道:准备行刑!令牌一落地,刽子手脱去沈崇身上的囚衣。原本Yin沉的天色,突然倾洒下一道耀眼的光线。一缕晴光穿破云层。天边风云涌动,灿亮的日光倾洒而下,天地间朗朗一片,仿佛所有的腌臜和魍魉都烟消云散。沈青黎转身往外走,身后传来惨叫声,浓烈的血腥味,顺着风飘散而来。只有用血,才能算清旧账,才能慰藉那些因沈崇而死的亡魂。 蜜里调油沈崇伏诛,这么高兴的事情,怎么也得知会老家主一声。案上摆了祭品,还有老家主最爱喝的西凤酒。
萧伯点了蜡烛,上了香,然后,跪在蒲团上,给老家主烧纸钱。今日高兴,您大口喝酒,大口吃rou,只管尽兴,沈崇那贼子被判凌迟,该他受的,一刀没少,头颅更是被悬于城墙,示众三个月,但这些远远不及您和兄弟们所遭受的惨状,您耐心等着,王爷和王妃是有大本事的,迟早能将那两个罪魁祸首送下去给您赔罪。萧伯不停地往火盆里添纸钱,火光映得他的脸通红,是掩不住的笑意。王爷是天生的战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狗皇帝也不敢轻易再动玄甲军,您的心愿,王爷都为您达成了,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老奴已经没有遗憾,但老奴还想给王爷带几年小主子,您啊,就让老奴再享几年清福,等小主子长大成人了,老奴再下去陪您喝酒。萧伯烧完纸钱,也给自己倒了一碗,跪坐在蒲团上,就如从前在军营那般,一边闲话家常,一边陪老家主喝酒。萧宴玄从军营回来,拿了把铲子,蹲在桂花树下。沈青黎看他在铲土,乌黑的杏眸晶亮如星子:是要挖酒吗?萧宴玄微笑道:我上次跟父亲和兄长说,你酿的梨月白醇香甘甜,带来给他们尝尝。沈青黎眉眼也弯了起来,笑容娇憨:我也要跟父亲和兄长喝上两杯。说罢,拿了个铲子,帮着一起挖。两个人速度快,没几下就挖出一坛。沈青黎掏出帕子擦去酒坛上的泥土,萧宴玄又挖了一坛出来,擦干净后,两人一人抱着一坛,去往祠堂。萧伯见了,笑呵呵道:老家主今日有口福了。酒坛上的泥拍开后,酒香四溢,沈青黎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一连倒了五碗酒。萧宴玄可不敢让她喝。他拿了个小酒杯倒满,轻笑着哄道:梨月白酒劲大,咱喝一点就好。沈青黎假装没有听到,要去端酒碗:今日高兴。萧宴玄拿过她手里的酒碗:可以喝一杯。沈青黎哼了声,似有了小情绪,不满道:谁家惧内的夫君,管夫人跟管闺女似的,你管得这么严,哪里惧内了?萧宴玄好笑道:是谁吃甜酒酿都能吃醉的?前世,她酒量好。这一世,最多就两小杯。沈青黎蓦地想起上次吃莲花羹的醉态,这是她嫁进来后,第一次和萧伯伯喝酒,不好失态。但还不忘讨价还价。先喝一杯。沈青黎放在鼻尖轻嗅了两下,抿了一小口。入口醇和,有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她眉眼舒展开来,餍足得眸子都弯成了月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