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嘉笑了,说:“不是骗子,是我朋友。您要有时间去接一下。”“知道了。”郝运来撂了电话。郝嘉打开微信,收到金驰的信息。一张nainai吃饭的照片。真是未雨绸缪,nainai果真又去金驰的餐馆了。“麻烦你了啊。”郝嘉不好意思。“nainai喜欢吃我炖的鸡,哈哈,开心。”金驰洋洋自得。“晚点我爸说去接她。”郝嘉说。“不用麻烦叔叔,我跟他说一声怕他担心,等nainai吃完我给送回去。”金驰说。“你怎么那么古道热肠?”郝嘉问。这句话太生硬了,冷冰冰的,像是熟悉的人之间的质问。郝嘉马上撤回,换成一句标准的客套话:“太热心肠啦。”“我就是这么古道热肠!”金驰回复,郝嘉也不知道他是看没看到撤回。郝嘉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次回家,与家里的牵绊多了起来,又好像都Yin差阳错的与金驰有关。这个陌生人到底是谁,突然闯入她生活之外的另一面生活,让她在疲惫焦躁的时候,有片刻宁静之地。到家之后,郝嘉累瘫了,到家倒头就睡,这一觉直达天亮。郝嘉计划周末回家,nainai去养老院的事还没解决。她无意翻开那晚与金驰的对话框,心中一阵莫名的徜徉。郝嘉提前和郝运来通电话,问道:“爸,nainai情绪稳定下来没?还想去吗?”“去啊,你nainai可不是三天热度的人。主意可正了。”郝运来无奈的说。“那就等我过几天回去吧。”郝嘉挂了电话。周末是书店最忙的时间,加上裁员后人手不够,本来不好请假的,但郝嘉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她的促销计划都被驳回,想要拼搏一把的动力也被浇灭了。 当你老时十多年前动车通车后,从北京回东港的用时比普列节省了逾五六个钟头。普列夜里十点半发车,翌日清晨抵达,每天仅此一班,赶上春运时节,自然一票难求。郝嘉大学时候逢春节回家就要坐一夜普快,披星戴月般赶路,晨光熹微时到家。高铁开通,回程仅用两三个小时,但她反而很少回家了。绿皮火车路长故事多,而高铁过于急速,让旅途短促紧张,似乎无法令人沉浸在过往的思绪里,照悠悠慢车差远了。
郝嘉望了一眼窗外,疾驰的列车路过荒芜的山络,马上又要到家了。抵达东港之后,郝嘉没有马上回家,她打车来到怡心老年公寓,这是一家新开的私立养老院,郝嘉准备实地考察一下。山脚下的独栋公寓楼,公寓楼院内有小花园和活动区,专门接待郝嘉的公寓经理把她带进公寓楼里,正值午后休息时间,楼内安静,干净。环境,日常活动介绍和食谱安排,和郝嘉心中设想的养老院完全不一样。“咱家长辈多大岁数啊?”经理问。“八十岁吧。”郝嘉并不确定nainai确切的年纪。“方便问下是您的?”经理问。“我nainai。”郝嘉说。“女长辈我们更欢迎了。”经理喜形于色。“为什么呢?”郝嘉不解。“nainai们普遍爱干净,自理能力强,性格也好。”经理的言下之意,老头子难缠。“nainai可以自理,男女是分开活动吗?”郝嘉问。“住宿分开,吃饭,活动区域在一起的。但一般nainai们和爷爷们玩不到一起去。”经理抿嘴笑。郝嘉这么多年在北京租房,虽然经验丰富,但她每次租房都凭感觉而定,经常考虑不周,现在考察养老公寓,却十分细心,怕稀里糊涂错过未知信息。“咱们这最有优势的不光是基础设施的完备,咱们这有医务室,每个月都要给长辈安排基础体检,平时长辈们有任何身体不舒服,床上有感兴趣,马上有人跟进,另外咱们这离市医院也近。”经理重点介绍。“费用呢?如果住单人间的话。”郝嘉问。“长辈身体能自理的话,住单人间挺好的,更素净。单人间的费用是每个月 3000 元,三餐都包含在内。”经理说。“3000 好像也不贵唉。”郝嘉心里暗想,她可能是与北京比较的,可东港一个十八线城市,3000 元价格不菲。郝嘉说:“我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经理满脸堆笑,说道:“好好,等您商量的消息,欢迎nainai来咱们家入住。”两人互加微信后经理送郝嘉离开。nainai孟庆余有钱,一辈子走南闯北去各地庙会唱戏的民间艺人,退休退到了当地文化局,可谓大幸。退休三十年,工资越来越高,郝运来和刘香两个人加一起的工资都没有nainai多。退休工资高,看病有医保,不花儿女一分钱,这是nainai能提出住养老院的底气。郝运来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孟庆余要去养老院。东港这种小城市,养老院被接纳程度有限,被送进养老院的老人多是有故事的,没有子嗣,老年丧子,子孙不孝,最好的也是儿女不在身边。总之是一群老无所依的可怜人。“您有儿子儿媳,儿孙满堂,去的哪门子养老院啊?”郝运来脸上无光,把老母亲送进养老院,他和刘香都要被人在背地指指点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