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经常想着Thomas,想着自己对他来说到底算什麽,然後花更多时间反省自己为什麽在意这个问题。
刚开始,我问他打完炮後要不要吃个东西,他总说不用然後去便利商店买豆浆、三明治。我感觉到他避免和我约会,避免跟我发展炮友以外的关系。
有一次他同意了。那个下午我们在一间旅馆干得Jing疲力尽。事後我不带期待地再次问他要不要吃个东西,他竟然说好。他提议去H饭店一楼的义大利餐厅用餐,这是他经常约客户谈事情的地方。
小时候母亲会把我打理得整整齐齐上那家餐厅吃午茶。当时的我着迷於那里的一切:倾斜的玻璃天花板、暗红色的木头窗棂、窗外巨大的热带植物、大块的黑色与白色瓷砖铺成的地板、美丽的茶具与餐具,还有轻声细语的侍者。Thomas选了这餐厅,我掩藏不住惊讶与喜悦。我觉得他是最适合在这种地方用餐的男人。
同时我很紧张,因为我以为这餐决定了我们能否更进一步。事实证明我多虑了,不是因为那餐吃得非常愉快,我们相谈甚欢,饭後我在他车上帮他口交又让他射了一次;而是,隔天他仍然过了一整天才回覆我的讯息,且不理会我上一封讯息说什麽,迳自说一些色情下流的话。我明白我多虑了,那一餐根本不决定什麽。
还有一次,我们在一间汽车旅馆打炮。做完後我们在浮夸的按摩浴缸泡澡。虽然浴缸小了些,我们仍像两个小男孩玩得不亦乐乎。有一瞬间,我们停止戏耍。一切都止息,唯有细碎丰盈的泡沫随着「嗡嗡」声自浴缸底部不断流出。我们分别坐在浴缸的两端对望着。我们相视而笑。我以为这是爱情。
到後来,我发现问题逐渐变成:我到底想要什麽?我想要他更积极地回覆我的讯息吗?我想跟他同居吗?他从来不让我到他的住处。我怀疑他其实已有同居的伴侣,或许已有妻小。即便如此,我真的在乎吗?我想要每天跟他晚餐吗?我想跟他聊我们各自的生活与工作吗?
我经常想这些问题。吃饭想、等公车时想、会议上有人说废话时想。就连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後在C大校园慢跑途中遇见那个T书店店员之前,我都在想。
我在有树荫的步道上随兴跑着。跑经篮球场时,我注意到他在场边大树下坐着休息,一辆破旧的脚踏车停在旁边。我跑过去,跟他打招呼。他穿着球衣球裤,脱下的球鞋与篮球放在身旁,一双大脚穿着白色中筒袜。我想到突出的第二趾以及勃肯凉鞋。他认得我,要我坐在他旁边。
「我自己一个人来投篮。」他露出腼腆的笑容。「我球技太烂,跟别人打会丢脸。」
他今天没戴眼镜,皮肤因为运动红红的,鼻翼与眉间有几滴汗水,本来自然卷的头发现在凌乱得像岩岸的波浪。
我们正式向彼此介绍自己。他果然是C大学生,社会系大三。
为什麽想念社会学?
「分数刚好到了就念了。」
还喜欢自己念的东西吗?
「不讨厌。看事情的方式会变得不太一样。这不一定是好事就是了。」说完他将双手枕在脑後躺了下来,露出了浓密的腋毛。我喝了口水。那双球鞋就在我的斜前方,看得到那鞋舌内的标签,他的脚穿US11.5的鞋子。
「你是念法律的吗?」他问。「你上次问的那本书好像只有法律人会读。」
「喔不是。我大学念英文。我只是对相关议题感兴趣。」很没说服力的说法。我很清楚那本书的客群都是法学院的研究生跟学者,但他脸上看不出怀疑的神色。
「为什麽会对法律感兴趣?」
「法律……不觉得懂法律的人才真正掌握了世界运作的本质吗?」
Thomas射Jing的模样浮现在我心头。在那个瞬间,他总是冷静地看着我,看着他内射时抽搐的我、看着滴满他Jingye的我的脸、看着我含住他射Jing的屌吞下Jingye後仰望他的样子。
「是吗?没想过这问题。」他说。
还没到蝉鸣的季节,不过难得没雨的午後已经相当炎热。听得到不远处球场传来的吆喝声、篮球击地以及球鞋摩擦地板的声音。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