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就想来你家了,但是伯父伯母在,不好意思打扰二老。”赵锦辛打开车门,拿出一个档案袋,然後跟在黎朔身後进了公寓楼。
黎朔按下电梯按钮,回头看了赵锦辛一眼:“烟。”他知道他阻止不了赵锦辛进他家门,对付这小子,打骂都不管用。
赵锦辛扔下烟头,用脚踩灭,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後冲黎朔一笑:“其实我很少抽烟,我知道你不喜欢烟味儿,所以也从来不在你面前抽。”
电梯门开了,俩人站了进去。
赵锦辛伸手想接过黎朔手里的袋子,黎朔换了一边手,目不斜视地看着楼层数字。
俩人一路无话,直到进了黎朔家门。
黎朔把东西放下後,转身直面着赵锦辛:“说吧。”他现在看到赵锦辛,已经感觉不到恨或者怒,只觉得很累。
“你什麽时候跟周谨行商量好了耍我的?”赵锦辛将档案袋放在了鞋柜上,一边说,一边脱下了外套。
黎朔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这个重要吗?”
“也不重要,反正结果都是你联合外人耍了我。”赵锦辛一步步走向黎朔,“你知道周谨行是怎麽跟我说的吗?”
黎朔冷冷地看着赵锦辛。
赵锦辛轻声道:“他得意地说,‘看来你在黎朔心里,是洪水猛兽,避之不及啊’。”
黎朔眯起了眼睛。
“是这样吗?你讨厌我到这种程度了吗?”赵锦辛走到了黎朔身边,双臂撑住桌子,将黎朔困在其中,“讨厌到不想跟我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哪怕看到我都让你难受?”
黎朔挺直了腰板,面无表情地跟赵锦辛对视。
“无论我说什麽、做什麽,你都不会相信我,无论我多喜欢你、怎麽补偿你,你都不要我了,是吗?”赵锦辛的脸欺近,几乎贴上黎朔的鼻尖,他双目圆瞪,低吼道,“是吗?!”
“是!”黎朔以更高的音量吼道,同时用力推了一把赵锦辛的胸膛,“是,难道我说的不够明白?难道你他妈的是聋了还是瞎?!我让你有多远滚多远你不记得了吗!”
赵锦辛眼里一片血红,他一把掐住黎朔的後脖颈,狠狠堵住了他的唇,简直是用吃人的架势粗暴地亲吻着。
黎朔在愤怒中生出汹涌的力气,他狠狠推开赵锦辛,一拳挥向了那张他多少次都不舍得动手的脸。
赵锦辛闷哼一声,足足向後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黎朔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身体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赵锦辛低垂着脑袋,唇角渗出了血丝,他轻轻抬起手,蹭了一下,然後看着自己手指上的一抹红色发呆。
黎朔的呼吸完全乱了节奏,随着狂跳的心脏吞吐,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一时间,无数情绪翻涌而上,愤怒,憎恨,屈辱,痛苦,後悔,怜惜,所有他能想像和不能想像的情绪爆炸一般塞进了他的大脑,让他头痛欲裂。
赵锦辛慢慢抬起了脸,用猩红的眼睛瞪着黎朔,小声说:“我流血了。”
黎朔听到自己的牙齿在小声地打架。
“黎叔叔,我流血了。”赵锦辛眼圈一湿,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他紧紧抿着唇,眼里充满了痛苦和委屈。
黎朔真正体会到了什麽叫一箭穿心,他差点痛得直不起腰来。他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把拳头背到了身後,就像一个胆怯的孩子,想把做错事的罪证藏起来。
为什麽要打人呢,你怎麽能用暴力呢,你的拳头是用来对付喜欢的人的吗……
黎朔的脑海里生出了一连串的质问。
可是这是赵锦辛,这是那个混蛋赵锦辛,他活该得到一点教训。
黎朔眼里充满了矛盾,赵锦辛嘴角的血和脸上的眼泪,刺得他浑身都痛。他大口喘了一口气,背过了身去,哑声道:“滚。”
赵锦辛的眼前模糊得几乎看不清东西,他蹭掉眼泪,恶狠狠地看着黎朔的背影。他这辈子最憎恶的东西,恐怕就是黎朔拒绝他的背影。毕竟他享受过这个男人的怀抱,他知道那怀抱有多宽厚,多温暖,他接受不了这个冷酷的背影。
他後退了几步,拿起了鞋柜上的档案袋,再次擦了擦眼睛,颤声说:“黎朔,你应该看看这个。”
黎朔的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头,他一动不动。
“跟你父亲有关。”
黎朔瞪大了眼睛,猛地扭过身去。
赵锦辛的脸很狼狈,混杂了泪痕和血丝,还有那悲切中带着阴狠的表情,他把档案袋扔给了黎朔,寒声道:“看看吧,你是执业审计师,你一看就懂。”
黎朔接住了档案袋,将信将疑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叠档。
那档一眼看过去,数不清的红色条状遮盖物,明显是要隐藏什麽不想让他看到的资讯,而剩下的,是要让他看得,跟他父亲有关的东西。
他粗略地翻了翻,越翻越心惊。虽然资讯有限,但足够他判断出,这是一家用来避税和转移财产的皮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