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闻言,男人拧着眉,就那么望着她,固执的摇了摇头。
高跟鞋不合脚,磨得她疼痛难忍。耐着性子和亲朋好友周璇了数场,总算可以歇息。温枣早已身心俱疲,方见弘也是如此,只是还想黏着会儿眼前的未婚妻。
温枣倾身,在人唇边浅浅印下一吻,“明天见。”
男人嘴角弯弯,没再过多的停留,简单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温枣望着人上了车,才转过身进了电梯。
屋子里,黑沉沉的穿堂,只望得见透射过窗户的一抹银光。摸着黑,温枣取过创口贴给脚后跟贴上。
她就要结婚了。今日是订婚宴,但其实双方家长早已商量好正式婚礼的日子,请柬都备好了,现在的日子不过是独居生活最后的倒计时。
开了灯。温枣取来手机一条条的回消息,朋友,亲人,同事……酒桌上未来得及客套的话此刻都以文字的形式传了过来。
回完消息,泡完澡后已是凌晨。
独居的公寓是高楼,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温枣却更喜欢仰望,看没有星星的夜空。高楼靠天空近,却远离人群。
热了一杯牛nai,也不急着吹头,温枣随手取来书架上的一本书翻着。书挺老,但储存的很好,只是最外围的边框泛着黄。
《望春风》
看完太久,具体的内容怎么也记不清。靠着圈圈画画的读书笔记,才依稀忆起来一些。一本写故乡变迁的书。变迁是非人为可控的,所以读起来更像是故乡的人事变迁。
“我朝东边望了望。
我朝南边望了望。
我朝西边望了望。
我朝北边望了望。
只有春风在那里吹着。”
忽得翻到最后一页,温枣恍惚起来。合上书本,已然过了大半个小时。
手机屏幕不知亮了几次,三条未读消息。都是方见弘发来的,无非是向她报备已经到了家,问她睡了没有。
她敲了几个字,又都删了。太迟了,还是假装睡了吧。
疲倦的rou体却清醒异常。不知是累过了度还是书里的故事闹得。
温枣是个中文系研究生导师,又博士在读,专攻现当代文学。未婚夫方见弘是个律师,业余算半个摄影师,有作品,但不温不火。
两人从大学相爱,熬过了七年之痒,总算要于今年正式成婚。
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心里累得慌。温枣还是觉得结婚早了些,不过只是对她来说,她硬耗了七年在大学里,而方见弘已经在社会上打拼了两年之久。对他来说,一切都刚刚好。
结婚,生子,相夫教子,白头偕老。
她意兴阑珊。但也给不出自己和对方一个合适的答案,不成熟?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恐惧?恐惧什么她又说不清……或许只是胡思乱想。
杯中的牛nai饮完许久,温枣才回过神来。
手机也安静下来,除了各种怎么也关不掉的公众号推送。指尖来回翻动着冗长的联系人界面,也不知道是在找寻谁。或者说,只是漫无目的游荡,只是她催眠自己的手段。
她又拿起那本书,太多的故事。封页上有一块黑红色的痕迹,像是烫的。
烟头。
她烟戒了许久,久到快要忘记自己还会抽烟。
温枣不懂烟,买的时候是故作老手般的随手点了一款。付了钱就跑,没耐得住老板狐疑的眼神。那时,她刚升了高三。
至于为什么想要抽烟,具体的动机也记不清了。好像只是觉得酷。温枣的世界里,滴酒不能沾,烟却是可以放肆抽的,因为酒会让人神志不清,烟只会让人更加清醒。她不喜欢失去思考的能力。
所以就抽了。
一个从夏天到春天,又结束于夏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