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真的没事。”
她对着听筒耐心的解释,这句“没事”已经是通电话这三分钟以来第五次重复了。
温枣的耐心却没让舒琳真的放心,“要不晚自习别上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医生已经下班了。”
“没事,我带你去小陈叔叔他的私立医院,我马上去打招呼……”舒琳急忙道。
温枣沉默。面对母亲的过度的关心,她总是很难招架。只是无意烫伤的手臂,却好像在她看来比天塌下来还要可怕,以至于让身边的人认为她是被骄纵长大的。
舒琳过去不这样。她小时候,母亲还在工作的时候,世界不是围绕着家庭转的。她有同事,有上司,有主顾,有自己的公务,有自己的事业。那时候,母亲还是一个颇有事业心的女人。
那时候……都是那时候了。
“妈,真的没事。”她晃了晃脑袋,甩除杂念。很多东西会习惯。先从自己开始。自己习惯了,别人也只能习惯了。这就不是瘾。
她思维活跃的异常,没有用心听着舒琳的念叨。只是偶尔敷衍的应上几声。一只手肘抵着窗台,另一只握着听筒,她捧得累了,身体便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倚着。
面前的玻璃窗被人从外面轻叩了一声。
她抬眸,正好望见那对虎牙。
一排洁白的牙齿明晃晃在眼前动着,皮肤白净,修剪干净的鬓角,鼻尖抵在玻璃上微微变形发红。虞川的眼睛是她形容不出的模样,不笑时呈下垂样,笑起来却是上扬着的。
温枣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摇头,用嘴型告诉他她听不见。
虞川站远些,把手里的大塑料袋往上提了提,又敞开一角给人看。一整袋打包好的食物。她眼尖的认出来有一个塑料盒里面堆满了饺子。
“……温枣?听不见吗?”话筒里的舒琳连着唤了她好几声。
“嗯,刚才这边没声了。晚上见面再说吧。”她没由来得觉着肚子里空,有进食的欲望。因而只想快些把电话结束。
舒琳又唠叨的几句话她没留心听。回过神来的时候,话筒已经被放回了原位。办公室里也没了刘伟的身影。办公室外,只有一个人靠在栏杆边上等她。
温枣走出去,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打破沉默。
“烟带了么?”虞川见人出来,也不急着就走。
“什么?”
“不应该……请我抽根烟?”他挑眉,“忘了?”脸上的神情一时间让温枣分辨不出他究竟是真在较真还是在逗她玩。
她朝口袋里指指,点点头。早在下课前几分钟,她就偷摸着塞进去了。
认真肯定的模样像是即将去处理什么重大事情,虞川觉着她有趣。说出来又怕人多想,只是浅笑着牵过人的手,要往楼梯口走。
没动。
少年的手微凉,光滑,能感受到修长的指节把她的整只手包裹住的奇妙触感。
温枣望着他手腕上分布着浅青色的血管,以及自己被牵动的那一只手。大脑短路。连线失败。
头顶传来人爽朗的几声笑,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拉扯着她跨出第一步。于是,她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人牵着小跑了一路,用她很少会用到的速度,登上了天台。
太阳隐匿在云层间,将要没入地平线。柔和的暖光映亮了整边天,由远及近着散发着不同的光彩。有点儿微风,拂过皮肤带起阵阵干爽的shi意。
那只被握着的手还未放开。温枣短路的大脑连线的却差不多了。她拧着眉盯着虞川,在那张白得发光的脸上试图寻找答案。
“会介意吗?”虞川笑着问。
她像是被问住了。又忽然想知道,他想得到什么样得答案。
许是神情太过明显,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虞川轻轻捏了捏人了的手背。
“第一面的时候,就没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