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良久,我打破了沉默:“说吧。”
“说什么?”小龙冷冷地回答。
他的话噎了我一下,我有些气愤地说:“现在不缺钱了,为什么还和曹阳纠缠在一起?”
“我愿意。”小龙淡淡地说。
“你说什么?”我要气炸了,小叔这么说也就罢了,小龙也这么说。
“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用不着你管!”他忽然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吓了我一跳。
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呆呆地站在那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然后从旁边摸出来一包烟,然后点起了一根放在嘴边抽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会抽烟了?”我又惊讶又失望。
“一直都会,你不知道罢了。”他又恢复了那样淡淡的语气说。
我又噎住了。过了一会儿,我试着缓和气氛说:“小龙,我是你哥,说这些是为你好。”
“对啊,为我好。”他把半支烟扔在地上,冷冷地说:“可是我不想听你的。”他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
“为什么?”我惶惑地问。
“为什么?哈哈哈……”他抬头看着我,眼神里似怨毒、似愧疚、似愤怒的情绪纠缠交织,看得我浑身不舒服,“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为什么,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因为我!恨!你!”他一字一顿地说着“我恨你”,跟着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这几个字让我脑袋“嗡”地一下懵了,我震惊地看着他满是泪痕的脸,疑惑地说:“什……什么?”
“没错!我恨你!我恨你十几年了!”他近乎歇斯底里地嘶吼着,然后仿佛泄了气一般趴在床上掩面嚎哭。
我几乎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愣在那里看他颤抖的肩膀,隔了好久我才缓过来。
我在他旁边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问:“为什么?”
他哭泣了一会儿,用瘦削的胳膊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涕哽咽着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也真的恨你。”
“嗯。我想知道为什么。”我轻轻地说,脑袋里面空空的。
他终于止住了哭泣,挺起身子抽噎着说:“二哥,对不起,我也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跟你说真心话。”他哽咽的语调早就没了刚才的硬气,显得疲乏无力。
我心里泛起一丝烦躁和难过,垂下头去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慢慢静下来,缓缓地说:“你从小就是他们嘴里的好孩子,是我们的榜样。我和三哥总被教育向你学习。”他顿了顿,见我没什么反应,继续说:“你学什么都快,又招大人们喜欢,所有人都宠着你,甚至小朱叔那时候都更愿意和你玩。我却不得不一边做你的陪衬一边跟着你玩,像个可怜的小丑。所以从小我就嫉妒你,凭什么你得到那么多。”
我开始觉得愤怒和恶心,就闭着眼不停地深呼吸,静静地听他说着。
“我一直在幻想着有一天我能做得比你好,可你没给我这个机会,所以我只能希望你堕落下去。”
说着他又顿了顿,依靠在床板上,见我还没什么反应,就继续淡淡地说:“所以当年我把饮料给你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