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想到这里,我看着还在那里发呆的小朱叔,又难过又心疼。
小朱叔还在静静地注视着那块石碑,他微微佝偻的后背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微风拂过,他的衣服和头发都在轻轻摇晃,而在这里灿烂的阳光下,我这才发现他 鬓角竟有几分斑白的痕迹。我非常惊讶,他才比我大几岁啊?我像是受到一次重击一样震惊到快忘了呼吸,呆了好久才取出手机看看自己的脸仔细看起来,乍看之下没什么变化,但是我却发现了眼角悄悄出现的纹路、不知何时出现的黑眼圈和伴随着我几近消失的卧蚕而出现在眼角的红血丝,我长叹了一口气,人终究是会老的啊!我有些不敢接受这个现实,看着屏幕中自己的脸正在出神,忽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
挂掉电话,我长叹了一口气,爸妈都在忙着做什么又不肯跟我明说,让我心里愈发地不踏实。正在胡思乱想,就听见小朱叔的声音说:“走吧!”
我抬头见他摇着轮椅朝门口过去,就点点头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跟着往外走。
默默走了一会儿,他忽然说:“我明天……走了。”
“什么?去哪儿?”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新安,我的一个远房姑妈在那儿开店,我去帮忙,也好混口饭吃。”他淡淡地说。
“嗯,挺好的。”我犹豫了下说,“那……小龙呢?”
“看他自己了。”他叹了口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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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直到我推着他走进医院的电梯。
“他说在这儿等你?”
“嗯。”他答应了一声。然后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我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就问:“小龙干护工有多久了?”
“从他勾搭上那个大夫开始吧。”他冷冰冰地说。
气氛更加尴尬了。好在电梯很快就到了,我跟着他到了护工站,小龙正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着我们。
“什么事啊?非得要现在找我?”他见我们过来,起身问小朱叔。
“我明天就离开这儿去新安了,你……走吗?”小朱叔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但是声音却有些颤抖。
小龙有些吃惊,又有些迟疑。他看着小朱叔,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良久才说:“就一个问题。你……喜欢过我吗?”
小朱叔垂下了头,沉默了很久。
看着小龙的眼泪慢慢地涌了出来,我知道他这么多年其实也就是为了这一句话,但是看来他也许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终于小朱叔又抬起头,淡淡地说:“我走了。”然后摇着轮椅向电梯过去,小龙强忍着情绪抽噎着说:“好……我送你过去。”
小朱叔停下来转头看了看他,点了点头进了电梯。
直到小朱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小龙终于忍不住了,蹲坐在地上崩溃大哭。看着他绝望的样子,我觉得很解气,可又觉得很心疼。我心里暗暗骂自己心软,然后扶起他坐在长椅上给他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