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寇哥?
觥筹交错声褪去,晏家的晚宴已经临近尾声,不少人已经借机退场,能留到现在的多少带着点利益上的诉求。
我抽根烟缓缓,你们继续。
那行,实在坚持不了就先走,这边我们续着。
好了,别啰嗦。寇广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摸出烟点上,往一旁的小花园走去。
没抽几口,就听见远处传来尖利的嘶叫声,像是发狂的猫。
深吸一口烟,男人的脚步不由地跟随声音走去,夜风吹过额前黑发,露出一道浅浅的疤。
声音似乎来自那栋十来米高的玻璃花房,里面没有亮灯,门却是开着的。
他在门口驻足,不想里面又传来一声尖叫,急促的窸窣声后,有什么东西猝然向他蹿过来。
十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反应奇快地看清了那是什么,身形一转由那只猫越过他身侧。那猫没跑几步,也不知被什么给横扫了一下,竟呜咽一声斜斜摔出很远一段距离,趴地上不动了。
花房内传来细微的响动,他转过头去,冷不防撞上一道幽怨的视线。
一个烫着长卷发的小姑娘正直直地站在花房门口,大约十七八岁,脸色同她的吊带裙一样白,一半藏在Yin影里,一半暴露在惨淡的月光下。
男人的视线很快落到小姑娘垂在身侧的手上,那里握着一把美工刀。
她在杀猫?一个念头快速蹦出来,但是刀口没有血迹。
似乎是想起一些有关晏家的事情,男人的眉头微皱,弹了弹烟灰打算酝酿些说辞,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寇哥,人在哪了?我们在门口了。
门口等。按掉电话后,他回头看了眼花房,人已经不在了。
到了晏宅门口,路边只停着一辆大切诺基和一辆路虎。
寇哥,冬子喝高了,给他打了的先走了。说话的时青也喝了不少,不过他酒量好,吐了一遍就清醒了。
寇广点点头,不知怎么的脑袋里还想着刚才的事,应声道:你也走吧,我的代驾也快到了。
时青嗯了一声,钻进路虎副驾还不忘在群里吆喝:【兄弟们,明天有活儿干了!】
群里一呼百应,珍藏了十几年的复古怀旧风表情包流水一样发,可把博奥科技的一群程序猿给乐坏了。
时滢滢:【寇哥怎么不说话,喝高了?】
时青:【没呢,估计没看手机。】
程序猿不用飘柔:【我猜倒的是冬哥。】
时青:【@程序猿不用飘柔你这沙雕昵称能不能改一下,巴不得植发广告找上你是吧。】
纯天然绿色无污染植发:【时总叫我?】
时青:【】
群里一阵鸡飞狗跳,寇广靠在副驾上醒了醒脑子,手机上有电话打过来,预约的代驾抱着歉意说路上公交车坏了没赶上时间。
抬表看了看预约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没事,过来吧。
那边跑得气喘吁吁,连声道谢。
临走时,他无意识地回望晏宅,却在铁门后面捕捉到一抹白色身影。一边的吊带已经滑落肩头,露出一小片隆起,那女孩就那么定定地望着他,眼睛水亮如有星光坠落,没有血色的小脸却透着一股子病态。
他很少关注异性,当然在部队里也没有机会让他关注。退伍后身边接触的也都是一帮搞技术的糙老爷们儿,情史更是连个标点符号都凑不出来。两次看到这个女孩,心里好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溢出一些莫名的情绪。
酒劲再次上涌,寇广闭上眼睛努力放缓呼吸,将不着调的思绪抛诸脑后。
直到车子消失在下坡,晏姜才将视线收回。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抬头瞥了瞥铁门上的警报器位置,声音同眼神一般冷漠:你该走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在这啊!张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掌撑着膝盖弯腰缓了缓才有力气说话。
晏姜没有理会她,脚上没有穿鞋,踩着石板路往花房走去。
张妈看到她的脚,心疼得哎哟了一声:小姐赶紧回房吧,待会儿又要挨老爷骂了。
昙花开了,我要看昙花。
这,这那我去把鞋子和衣服拿过来。
晏姜已经走远了,黑暗吞噬纯白,单薄的身子已经完全融进夜色下的树影。
四下里一片寂静无声,铁门警报器的位置凭空闪过一道暗影,如风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