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想说说自己洗内裤引发的那番忏悔，却又意识到想要说道这里前面要解释的内容多么不妥，就在赵文犀诧异的眼神里改了口：“我梦见我们在图书馆里自习，你给我带了茉莉花茶，我妈泡的都没你泡的好喝。”
羞耻如果能变成烈火多好，宋玉汝心想，那就能把此刻的他烧成灰烬了。
“没事……”宋玉汝含混地咕哝了一句，还是收拾起脸盆和脏内裤去了后面。
宋玉汝脑子闪过一个问题：“他怎么知道我要洗衣服？”随即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太蠢，精液的味道已经弥散开来，对于哨兵们来说等于满屋都是，十分浓烈，根本无法隐瞒。
敖日根想要委屈一下，可是却根本压不住嘴角的偷笑。
在没有热水。”悄悄传来的声音让宋玉汝失手把脸盆掉在了地上，叮咣巨响，宋玉汝站在那儿浑身发抖，又惊又气又怕。
在哨兵们以替向导洗衣服感到得意的时候，他能反过来把衣服丢给向导洗，别提多牛逼了。宋玉汝自小被人伺候惯了，并没有觉得那有什么不对。
“昨天我洗衣服来着，哨所的水真冷啊，你们冬天都这么熬着？”宋玉汝迅速决定还是转回之前的话题。
那时候宋玉汝的反应是，那些向导都很无聊，这种事情也只有无聊的人才会干，根本不该在意。
然而哨所里并没有因为这身巨响而出现惊醒抱怨的话，宋玉汝陡然意识到自己自以为小心翼翼的动静，其实早就已经吵醒了五感灵敏的哨兵们，只是他们之前都没说话。
他用力地搓洗干净内裤，找了个角落挂上晾好，悄悄回去了宿舍。上床睡觉的时候，他估计自己又把哨兵们弄醒了，只是谁也没再出声。
那是许城的声音：“这边水凉，没热水洗不了衣服，你放后厨去吧。”
“两次都够照顾你的了，昨晚你高了几次心里没数吗？”许城笑着，说得却很直白，“你小子现在也是大人了啊，不能优待你了。”
“行了行了啊，别在那得瑟，赶紧把那屋收拾干净了，尤其是毛巾床单什么的，第二天就得洗。”秦暮生在旁边叫唤道，“根儿啊，你现在也算是预备转正式了，以后不给你区别对待了，记住咱们的原则‘谁污染谁清理，谁享受谁善后’，你也不用给我们帮忙，就记得第二天收拾自己弄得烂摊子就行。”
宋玉汝昨晚丢了脸，偏偏今早大家都装得没事一样，更准确地说，对大家来说那本来就是个小事，谁也没放在心上。这才是让宋玉汝最难过的地方。
不知道，那时候的文犀，是用这么冷的水洗，还是一躺一躺，去热水房打热水。蓦地，宋玉汝又想起宿舍里的室友有意无意地跟他说，赵文犀在向导那边很受排挤，都说他倒追宋玉汝，什么都替宋玉汝干了，宋玉汝根本不是喜欢他，就是想找个免费保姆，甚至有人给他起外号叫“赵妈”，意思是姓赵的老妈子。
搓洗的时候，他却情不自禁想起了过去。他和赵文犀所在的军校地处北方，冬天自来水同样很凉，热水房又很远，想要用热水洗漱就只能自己去打。那时候，他的衣服……都是丢给赵文犀去洗的。
“哨所在后面弄了个桑拿房，里面大炉子能烧热水，你要
工作之后，哪怕家世非凡，宋玉汝也不再是个学生，也有了上级，有了同事，有了不得不应付的场面，他学的很快，毕竟从小耳濡目染，比别人聪明得多，即便如此，也遭到过明里暗里的排挤。毕竟谁都想往上爬，怎么会待见他这个下来镀金的军四代都不止的“同事”。此刻骤然回忆往事，宋玉汝默然无语。
“哦……”赵文犀眨眨眼，略微尴尬地应道。
第二天早上，敖日根抱着自己的床铺回来了，脸上笑嘻嘻的，不仅看不出疲累，反倒精神百倍。他一进屋抬眼一看就叫了起来：“许班长，怎么给我添了两次啊？”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敖日根举手敬礼，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煎熬了大半天，宋玉汝下午的时候，才找着机会，趁着苏木台哨兵们都不在屋里，去了赵文犀的房间。
赵文犀见着他，抬起头，眼神有点疑惑和询问，还没开口，宋玉汝就忍不住先声夺人：“我昨晚梦见你了！”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格格不入的被排斥感，而且这一次更加强烈。因为原先敖日根就像一个缓冲，现在敖日根也融入了“那一边”，他在这边彻底“孤立无援”了。
这话说得干巴巴的，完全不能说出图书馆的明媚阳光，不能说出赵文犀身上的干净味道，不能说出他乌黑的发尾，不能说出他在书本上滑动的指尖，不能说出那杯茉莉花茶带来的难忘味道……
赵文犀又睡了一会儿才起来，看着状态也不错。
他接了一盆水，把内裤往里一放，就冻得手都快麻了。他用肥皂用力搓着，像是要搓破一样想把内裤上的痕迹和味道洗掉。
说了这一句，宋玉汝就梗住了，竟是说不下去了。
他是能够轻松说出不在意了，可那时候的文犀是什么感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