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师尊剑术Jing绝,是当世知名的铸剑师,但他其实更酷爱抚琴,甚至还是个鲜为人知的制琴高手。在他亲手所制的众琴中,他最钟爱的便是这张少庭玉制的无涯琴,日日弹奏、爱逾性命。
据我所知,当年在我飞升之后,师尊独自外出云游,其他什么都没有带,唯独带上了这张无涯琴。
可如今这琴竟出现在了这里,一处空无一人的湖中水榭,那我的师尊又身在何处?!
那种诡异的畏惧感再度涌上心头,我一个不慎拍到了琴弦,几个无序的琴音便随之响起。哪知就在这时,黑黢黢的水榭中忽然红光大盛,脚下的地面竟浮出一方丈余大小的圆阵。
竟又是一个传送阵,而触发此阵的机关却是这张无涯琴。
我自知躲不过,便干脆不躲。眼前一阵虚幻,身体被虚空纳入,再睁开眼时,人已到了一处幽深洞xue。
这洞xue应是深藏地底,远近都有地泉空旷的簌簌声。虽有月灵石照路,却崎岖颠簸,很不好行,我行了一段后发觉越往里走,越是交错纵横,而每到一处死路,脚下都有一个传送阵,我总不可能徒手挖山,于是只能借助这些阵法在这个巨大的地下迷宫东奔西跑。
大约折腾了半个时辰,我已是累得气喘吁吁,总算见到了一点不一样的风景——这回,死路的尽头不再是传送阵,而是一扇可以用宏伟来形容的巨大石门。
我缓步走至石门前,见这两扇石门重逾千钧,上刻满神族文字,痕迹虽然古老,却因神力的加持而丝毫没有被岁月所侵蚀。
“神文……怎么会有神文……”
我伸手抚过那些只有神只才能看懂的文字,隐隐感到一股来自久远岁月前的神力还流淌其上,令人发自内心地敬畏。
就在我思考要如何通过这里,石门上的神文闪过一丝光华,接着缓缓开启,竟无半点声响。
石门之后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宫殿,不,准确的说,这应该是一座荒置了很久的,神宫。
这座建在地下的神宫到处都铭刻着深深浅浅的神文,四根丈许粗的盘龙巨柱屹立于四方,宫室和通道四通八达,殿顶虽未经加工,却是一处天然的矿脉,步入其中,犹如置身斑斓星海之下。
“这究竟是哪里……”
我从未在任何典籍上看到过有关于这座地下神宫的记载,建在四荒境的……神宫?
再看这空空荡荡的大殿,除我之外压根没有半个人影。那鸤枭特意把叫我过来,难道是来观赏他的地下宝殿的?
然而更叫我想不通的是,那人明明身附魔息,又要如何在这种到处都是神文的神宫里行动?这简直匪夷所思。
地宫的格局非常庞大,但每一部分都被分割开来,和之前我走过的地下洞xue如出一辙,廊道的尽头不是转弯,而是死路,连通一个宫苑到另一个宫苑的是重重叠叠的阵法。尽管我深谙此道,却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摸清这个地宫的全部形貌。
兜兜转转间也不知寻了多久,最后总算在一处建于寒潭旁的宫室外听到了一点动静。
寒潭的温度极低,潭水却没有结冰。我踩着玉石筑成的华美九曲浮桥往那处宫苑走,那点细微的动静也逐渐放大,屏息听了一会儿,在分辨出那究竟是何动静时,我终于面红耳赤。
看来引我至此的人颇有几分恶劣的趣味,竟然爱好当着外人的面演一出活春宫。
只是,虽然对方有表演的欲望,我却没有窥视的癖好。正欲调头离开,一股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竟将那宫室外重重纱幔掀起了一角。
轻纱飘扬,如羽蝶蹁跹,借着周围无数月灵石的光芒,我在那揭开的一角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怎么可能!
我惊骇难当,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进浮桥下的寒潭之中。
而就在我稳住身子重新抬眼去看时,那人已似有所感地缓缓朝我转了过来,隔了一层薄薄轻纱,只一个若隐若现的侧脸,便是我所见过的人中最俊美绝代的。
我控制不住地开始瑟缩和战栗,连呼吸都跟着不停颤抖。我想起来了,在觅梦林的大阵中,那个被魔息包裹着、掀下兜帽对我微笑,称我为“小华”的人!
我想起他是谁了——
他是本该已经消失在这个天地间的人,我是我绝想不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人!
“……星君!”我低呼出声,浑身冰冷。
前任破军星君,曲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