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残红困顽童
虽是孩童相貌,他却也自诩是一顶天立地男子汉。男子汉,怎能哭呢?
“可以哦。”她弯下腰,“你哭出来,会很好看。”
他拒绝眼泪。
莲塘遗憾地笑了笑。
“真是坚强呀……”
童子骄傲挺起胸膛。
“那么,我房间的打扫也拜托你了哦——会有惊喜的。”
彼时他只当她要奖励他,忙挥挥手:“我是这个家的男主人,打扫卫生是我的份内事,你早该把你房间的打扫也交给我了。”末了又有些扭捏地问:“奖励,是什么?”
莲塘没说,他于是点点头,说:“好吧,我也不是很期待。反正你说的惊喜,那肯定很惊喜!”他期待地傻笑起来。
这个惊喜么,喜不知从何来,惊倒是真的很惊。他的手是拿了千百年刀的手,无论遇到怎样的险境,都没人能从他手中把刀震落。这一道理,哪怕换成扫帚也是成立的。他就是这样自信。可,当他看到那份惊喜,扫帚从手中脱落。
他实在太震惊了。
面对那本子上的不堪入目的他,他无法不震惊。
怎、怎么会这样呢?
他情不自禁双手拾起了本子。
他往前面翻。
一张、一张……
他的指头开始颤抖。
“没有关系的、”他自言自语,“大妖和尊者都有许多、这不算什么——可她只是个人类!她明明应该只是个人类!”他没能说服自己,他抖着手把本子翻回了代表自己的那一页,他看着上面朱笔标注的“顽童仙尊”四个大字,心冷,“人类怎么会知道我是谁。这两个半月她一直在看我的笑话!”他把本子大力扔了出去。
本子飞出洞开的卧室大门。
莲塘轻巧接住了。
她在笑。
“现在什么感觉呀?”
什么、感觉?
他震惊、他愤怒、他不可置信,她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她、她……他握住了刀,忽而就奇异地镇定下来了。是了,她怎么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当然就是这样的,她可是,那个大妖尊啊:以耍弄人为乐、以旁人苦痛为愉悦之源。她在生死战场也笑得那么肆意,她……他不就爱的是这样的莲塘吗?他忽而恍悟了什么。
不足一米的小童子举着比他高的大刀笑了:“你是千年前的大妖尊。你是莲塘。”
莲塘微笑点头:“你要同我打?”
“我知道你们妖族有个婚嫁规矩,谁赢谁娶,谁输谁嫁。”他刀光湛湛、战意汹汹:“我赢,你从此只得和我在一起;我输——我不会输的!”
“哦~”莲塘拖长调子点着头,“那是情投意合时的规矩,你是吗?”
“我当然爱你!就算到了现在我还——你不喜欢我?可你、你、你说过……你还画了我!”他一下就被搞得很狼狈。
“我画过许多人。”莲塘没否认:“与其说爱,倒不如说是收藏的欲望吧,并不是非你不可哦。”她笑着说:“有机会你可以看看这里人笔下的爱情,真的很真挚。你会喜欢的。”她轻易下了论断。
要再说些什么?要再做些什么?他不知道。
他一败涂地。
“还……还有机会?”他漠然看着地上的他的刀,“是不是只要我做到像画上那样……”
“因为你们回不去了。”她看看时间,“接你的人很快就到哦。”
她把手上本子妥善放好。
他看到她对本子露出的温柔笑意,他知道他的初恋再无挽回余地——她从未对他展露过这样的温柔。
他拾起刀,握紧。本子上的图画在他脑海里翻滚。
莲塘之后陆续接到过一些他们发来的照片,有这顽童仙尊偷摸着看爱情小说的画面、也有他硬挤眼泪时的各种努力,啊,其中最好看、最值得收藏的一张是——夜里,他紧闭着却流出泪的眼的特写。
她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