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衡撩开头顶的一块黑布,示意江玉卿抬头,她这才发现,原来头顶的船篷竟有一块被镂空,远处的天幕被收进这处镂空,一览无遗。
段衡忍不住被她话语中的我们取悦,他站在江玉卿身旁,展开外袍,为她阻挡着寒凉的江风。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还未到放烟火的时辰,此君不若去许几个愿。
身下是柔软的坐垫,面前是刚刚放下的食盒。
这是......子观准备的?
她眨眨眼,有些不可思议。
就像我的愿望一样。
如此,她大概有了主意。
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她脸颊通红,手脚发烫。
夫妻一体,当然只需要放一盏灯。
他只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手边的茶壶被固定在木板的凹陷处。指背轻轻触摸,还带着些温热。
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观看过这般景象,不由心旌摇曳,目眩神迷。
真真正正,没有其他任何人的打扰,只有他和此君两个人的夜晚。
啊!
自然。
撩开布帘,她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地跪坐在船头,捧起花灯,等待段衡点燃烛芯。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心诚则灵。
江玉卿猝不及防,她喘息着低下头,正对上段衡看似有些歉意的双眼。
托着膝盖将江玉卿抱到他的大腿上,段衡轻轻托起她的玉臀,让她伸直身体。
段衡在她对面坐下,从笼屉里取出一只被妥善保管的花灯。
将话语精简,再精简,万千想往浓缩成三句短短的话语,让祝愿随着莲花飘飘荡荡而去,变成通神的咒语。
七夕要放花灯许愿,这个她知道的。
段衡低下头,重重地咬了一口她放在自己眼前的乳儿。
江玉卿转头时,他神色自若地收回视线,矮身牵着她回了船舱。
她抬头时,正遇见那一阵星雨落下。
江玉卿松了一口气,重新抬头,果然离那片天幕更近了。
衡看着逐渐远去的岸边,转身撩开帘子时,忍不住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江玉卿并没有预感到即将到来的危机。她端正跪坐在船舱正中间,有些不适应地维持着平衡。
江玉卿若有所感。
虽然知道这也许只能讨个彩头,但她还是十分认真。
这样......那子观和我一起许愿好不好?
但是......
江玉卿惊呼一声,有些惊慌地环住他脖颈,不明所以。
甚至忍不住朝着那片五光十色伸出手,妄想触碰到那片遥不可及的天空。
将花灯轻轻放入河中,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许愿。
也不知道,在她的对面,另一个人也伸出手,却实实在在地触摸到了他的天空,他的神界。
原来是要帮她垫高。
此君的愿望,他会统统帮她实现。
等下要好好惩罚才行。
嗯!谢谢子观!
她不知道,那不断变换的色彩将她的眼瞳也染得缤纷,宛如内藏一片小世界。
终于可以了。
这动作太轻,江玉卿丝毫没有发现。
认真到没有发现,身旁的段衡并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紧紧地垂眸盯着她,直到她睁开双眼。
无数金丝银线宛如乍现的昙花,拖着长长的曳尾,在黑暗的空中染就一片绚烂。
但这还不是全部。
或一个,或三个,若是此君喜欢,许多少个都无妨。
太见外了......
时间掌握的正好,两人刚刚落座,天空中就响起一阵破空之声。
他笑得毫无破绽,江玉卿不再犹豫,期待地接过花灯,笨拙地挪出了船舱。
也不舍愿望太少,诉不尽心中衷肠。
终于点燃了,她将跳动着微弱光芒的花灯松松捂在怀里,又有些不知所措,子观,我们可以许几个愿望?
这样会更方便看吗?
此君还是没有习惯呢。
火折子上的热度一点点传给蜡烛,江玉卿的脸颊被逐渐照亮。
不敢愿望太多,怕神明会认为她贪心。
就算世上真的有神,那也只会是此君。
抱歉,影响到此君了吗?我之后会放轻的,此
什么神明,不过是无用之人逃避现实的臆想。
段衡看着她因为放低上身而翘起的臀部,不经意般将手放上,借着扶稳的名义轻揉。
江玉卿看着那一盏灯,有些犯难,怎么只有一个?
要看你的愿望里面,有没有我,是不是只有我。
罪状再添一笔。
这第一阵星雨宛如一个信号,在这之后,无数斑斓齐齐跃上,在不同的高度炸开、落下、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