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通。”林今璘叫他,季通就侧过脸看他,觉得疼,林今璘的手紧握得季通几乎能听见自己手掌骨骼错位的声音。
......
季通的确有些失神,有些场景能够使一些早已褪色已久的记忆重新浮现出来,或许那是第一次,也或许那过于浓墨重彩了,导致时间过去再远,一旦眼前景象相似,就会再度被迫想起。
陈之雎说:“十八天。”
那张脸的主人坐在陈纾身上,掀动睫毛的时候,隔着几个人,却似有若无的,很难令人察觉到,他向季通这边投过来几个似模糊似招引的,犹如窥探似的注视。这种传过来的气息过于混合粘稠,连他们之间的空气似乎也掺杂了这种怪异感,季通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就和......和当年他们做同桌时一样,那时候十五岁的陈之雎也是这样的怪异的凝视着他。
“你在想什么?”他嘴唇的颜色有点白,轻声问道。
他笑吟吟地:“大家好,这是我在国外上学认识的好朋友,叫陈之雎,是个喜欢尝试各种不同美丽女士衣服的男人。”
那双眼睛,似是藏着钩子,又似乎像是动物悄然探出的触角。
林今璘的眼眶彻底红了,他一下子就哽咽出声:“你推我!季通你竟然推我.....”
一双藏着某种动物触角的黑色眼珠,正十分敏感又脆弱极了的正注视着季通。
林今璘抓着季通的手,阴着脸,一句话也没说,走了。
“对了,忘了说,缘分多奇妙啊,”陈纾笑完似乎刚想起来,他显得很是兴致勃勃,抬起陈之雎尖俏的下巴摇了摇,仿佛觉得很有意思。
季通目光落在他泛白的嘴唇上,林今璘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咬着嘴唇内侧的一块肉,季通忽然笑了下,他想林今璘大概是幸运的,有些人从一出生就那么幸运,总是出现在合适的时机。
目光顺着那只正在活动的黑色中性笔笔尖看上去。
陈纾一下就笑出声,“十八天啊,够短暂的,今璘你说是不是,咱们当初在一起好歹也有个两年打底吧,怎么你说现在人谈恋爱都跟玩似的呢?该不会回头又给复合吧。”
他抓住林今璘的手腕迫使他松开握住自己的手,林今璘死活不放手,季通就扯住他的衣领硬把他推开,林今璘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推自己,腿软着顿时半摔倒在地上,手机也掉在了地上。
地下停车场让两个人的脚步声塞满了。
“小雎以前和我说过,在座的其中一人还是他的初恋呢,处了有一段日子吧,几天?哎,季通你知不知道?”
那时候他就总是用那种眼睛里像藏了带刺钩子的眼神瞄着季通。
那眼睛看着他,像是要从他身上祈求什么特别快乐的,能让人活下来的东西,展露出一整片湿漉漉的欲望,像雨天墙上密密麻麻的青苔,潮湿阴暗,想要生根的欲望。
就算是容易受伤,但幸运就可以弥补过那些不足。
这话意有所指,所有人听得脸色都不太对。
……到底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只有林今璘收回视线,下意识往季通的方向注意过去,潜意识的,他感觉到季通这会情绪应该是不太对的。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到底是什么“朋友”关系。
明昧不定的光晕下,陈之雎的侧脸只剩下了明丽的艳色。
季通冷眼看着,脸却是僵的,跨开腿向前走。
陈之雎弯着嘴唇和陈纾笑说了几句,走上前,越过季通和林今璘所做的位置,一眼都没看向别处,在陈纾张开手臂的动作下他顺势坐到陈纾的大腿上,他今天穿着不遮冷的休闲服,上身一套单薄的带帽卫衣,下身一条运动裤,坐下来的时候露出一小块小巧的脚踝骨,他抱住陈纾的脖子,很亲昵的亲了下陈纾的脸。
同桌没穿校服,校服被披在季通背上,同桌穿着露出两只瘦光胳膊的半袖,他这个人历来很瘦,季通从初一开学第一次见到就是这样,瘦得像只放在阳光下暴晒的白竹竿,也许是因为太瘦了,所以尖尖的下巴到锁骨那儿突然凹陷下去的线条,是一种难言的干净漂亮。
人的恶作剧,满足了他的恶趣味。
林今璘落在后
林今璘猝然站起身来,不顾周围人被吓了一跳,李成衷手里酒杯被吓倒了,只有坐在林今璘最左边抱坐在一起的一对,陈纾正在喝酒,而那个叫陈之雎的抿着唇微微笑着,没从陈纾腿上下来,睫毛一掀一落,眼珠是浅浅的琥珀色,眼里倒映着林今璘气急败坏的影子,只有他们两个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季通抬了抬眼,刚好看到这一幕,他的喉结生理性滑动了下。
每一回季通从课桌上睡醒了爬起来,睁开眼侧过头看见他的同桌坐的端端正正在写作业。
季通抓住林今璘的手腕,前面的人回头看他,眼眶红了一圈,又是一个快哭了的表情,想装委屈,委屈的人多了,但季通已经不会上当了。
明明复杂,却还是令人觉得不知哪里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