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夫人心里舒快了一些,依旧没好气道:你这话倒说得是我不近人情了?
不敢。燕云歌不欲在这等小事上纠缠,忍着火回。
他是你的夫君,自然该代你受过,话说回来,自娶了你这个娘子后,我这儿子别的长进没有,顶嘴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如今连我都奈他不得。
秋玉恒唯恐火又烧起来,赶紧示好道:母亲你别三天两头塞人给我,我绝对是天下第一大孝子。
秋夫人手点着他的额头气哼了一声,秋玉恒趁机将人往门外推,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您骂也骂了,关也关了,我娘子也认错了,你抓着不放落我面子,我可要闹去爷爷那了。
秋夫人倒不愿意为这点事情落个管家不严的名声,歇了火又训了几句,只得不情愿地走了。
这浩浩荡荡的人群一走,秋玉恒松一口气,招来春兰,兴奋起来道:快将饭摆到亭子里,我要与少夫人赏梅煮酒去!
春兰掩笑称是,赶紧传话去让人把亭子里的火炉都点起来,又招呼其他奴婢去厨房准备。
燕云歌累了一天,委实没有兴致,哪知秋玉恒不知何时翻出一件斗篷给她披上。
当是陪我,我们去亭子里散散心,好不好?
他眼睛亮的如有天上繁星在里头,她鲜有见他如此活泼的一面,一时微愣,只一眨眼就被他拉去水榭方向。
等等
去就是了。
盛京的三月乍暖还寒,正是红梅开的正好的时节。
燕云歌被秋玉恒一路拉着,往日沉重的脚步都不得不轻快起来。
两人行走带风,水青色的斗篷落在身后,不但风姿潇洒,更清贵幽绝,看惊了一路的眼睛。
亭里早已经准备妥当,酒菜暖炉,一应俱全。
红泥小火炉上散发着清列的酒气。
可惜无雪,不然大雪纷飞中煮雪品酒,当真人生乐事。
燕云歌眉头舒缓下来,嘴角不由勾起笑。
娘子,你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秋玉恒小心翼翼地问。
燕云歌抬手给他倒了杯酒,若无其事的笑道:我哪天心情不好?又对春兰说道:无需这么多人,你们散了罢。
春兰让众奴婢散去。
秋玉恒小心握着杯子,突然一笑道:娘子是一个温柔的人。
温柔?她不解他口中的温柔从何来。
她当了两辈子女人,还真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形容。她能对亲生儿子都无动于衷,能眼睁睁看着燕行为她受冤入狱,这样的她别说是温柔,怕是连仁慈之心都谈不上。
秋玉恒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再看对面笑意疏懒的人,压下半年前两人不欢而散的芥蒂,只觉这半年来的孤枕难眠也是眨眼就过,仿若置身梦中,从未有过的满足。
燕云歌独自品酒,越喝越是起兴,往日好酒多为应酬,如此随性好像还是头一遭?再一想,也不尽是,与书生那次,也是她少有的一次放纵。
她喝得自得其乐,没一会已是三五杯下去,秋玉恒看在眼里,暗暗吃惊,没想到她竟是这般好酒量。
又是仰头一杯,燕云歌突然想到那年大雪,她从山下偷打了酒,喊着无尘的名字直奔他房里去,和尚自是不会允她破戒的,不料还是没防住被她含着的一口酒呛红了脸。
和尚,你破戒了。她笑吟吟的道。
胡闹!他微怒。
她笑着又吻他,破酒戒是破,再破个色戒也是破,和尚,今日就给了我如何?
胡言乱语!他闭目念经,分明已经慌乱。
我这真心实意,哪里就胡言乱语了?
她双手拢着他的脖颈,赖在他的身上,她对他的愠怒只作不知,甚至厚着脸皮说,你这么俊的儿郎做和尚可惜了,不如随我出世,我若做到大官,也封你个小官当当。
然后呢?他突然问。
什么然后?
她不解,却是许久后才得到回应。
守得心中方寸,吾心即界。你既无心,为何又总来撩拨我呢。
原来和尚也在乎虚名。她啧啧称奇,满嘴应道:那我们成亲就是。
和尚沉默,久久之后叹息,他说:净心,没有你的真心,夫妻不过是虚名。
虚名她想起往事,苦涩地倒了杯酒喝下去,脸上突然怔怔的掉下泪来。
秋玉恒脸色大变,拦住欲上前的春兰,挥道:你退下。
春兰咬了咬下唇,应了声是,转身离去。
秋玉恒按下她欲再喝的手,问:娘子,你怎么了?
燕云歌犹未回神,怔怔地道:我做了一个梦。
记忆中的声音第一次让她尝到了心痛的感觉。
我欠下许多债,大概没办法还了,燕云歌强硬将手抽出,仿佛突然间累极,闭眼,起身毫无生气地说,回去罢。
秋玉恒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默然片刻,道:或许他们也没想你还
可我却不想欠他们,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