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现在,分明是开心
莫远体格高大,相貌堂堂,远远一见,就能被他的不苟言笑震慑住。这么威严的一个中年男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了柔和的神情,虽只是昙花一现,但御花园里不少人看见的人仍被这一瞬间的柔和惊地变了色。
叶知秋视线在二人身上打转,阴鸷的眼神瞧得季幽头皮不由发麻。半晌,他收起软剑,冷冷道:就一柱香。之后转身进了内室,眼不见二人为净。
这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南月打断,我永远不会勉强姑娘。纵然纵然有一天姑娘想要回头,只要姑娘说一声,我会送姑娘回来。
不闹,我认真的。南月突然一本正经地说。
季幽自知失言,脸一下就红了,顿时六神无主,语无伦次,说什么说我什么
她说不出想走,他却不肯放过。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他怎么就说够了,明明她自己都还不确定。
她握住南月的手,很快被用力的回握住,她鼓足勇气道:先生,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试着放下她突然听到了身后的响动。
他们的身后是大门再次打开,是走出来的人阴沉要杀人的目光,也是两人第一次坚定地握住对方的手,选择共同面对。
够了!南月马上拥住她。
让开!否则我连你一道杀了都容易。他没好气道。
南月轻叹了一声,万般无可奈何无法叙说,只得苦笑道:喜欢上姑娘委实是桩折本买卖,可我已将自己都赔了进去,还能如何?
季幽气到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气呼呼地回头,先生刚才骂了一大通,还就一句没说错,我的确眼睛瞎了,还瞎了两次。
南月笑了一声,扯到了嘴角的伤,皱着俊容苦笑,皮肉伤而已,比起姑娘先前往我心窝子捅的那几刀,他给的这点伤还算不上疼。
季幽脸莫名躁起来,她差点忘了,先生的脸皮厚得跟那恼人的春藤似的,只要这根一扎,任是天涯海角还是哪个旮旯角落,都能一路攀附过来,这人怕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手,先前以退为进显然也是权宜之计。
季幽脸色苍白,眼中尽是后怕,他是真的打算杀人。她想替南月求情,却顾忌着两人眼下势同水火,她若敢开口,以他的性子只会更加阴晴不定杀心难平。
季幽傻眼,天下竟会如此大度的男人。
他将人重新拥在怀里,郑重其事地道:季幽,我不是他,我发誓,我用身家性命起誓。
先生!季幽怒瞪他,都这会了您还有心情耍嘴皮子。
是以,她与他对视片刻,眼睛尽是恳求,我会与他说清楚,你先放我们离开。
午后的霞光照耀在长长的水榭,记忆中的人逆着光缓缓而来,这么多年来,这个只是名义上的胞妹曾是支撑他走过长夜的光明与火炬,她总是仰望他、依赖他,总是大哥长大哥短。
可她还是要承认,南月无限的包容与叶知秋的咄咄逼人完全不同,她与他一起时轻松、自在,不用顾忌自己做的是否还不够好,那些南辕北辙、背道而驰的生命历程,走走停停,兜兜转转,她用了五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确定,她与那个人并不合适。
走出叶府门口狭长的巷道,两人一路无话,就在这般难捱的沉默之中走到了分岔路口。
她爱抿着嘴笑,再开心也要维持世家贵女的矜持,就怕被人背后议论说将军府里全是粗人,教养不出一个懂规矩的千金。
叶知秋表情阴鸷,冰冷的刀刃若非季幽动作够快,刚才那一下,已经砍下南月的头颅。
南月已知无可挽回,心头纵然难受,还能勉强笑道:姑娘回吧,送到这足矣。
南月也听到了,暗暗叫糟。
*
季幽沉默了一瞬,我不会让他伤害先生。
先生季幽双颊发烫。
南月当即扣住她后颈,季幽可记着眼下还在叶知秋的地盘,竭力推开他,喊了声,先生别闹。
季幽无法,又是为难又是难为情,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地说了句:先生刚刚为我出头,我心里是欢喜的。这类话她从未说过,随即又委婉地补了一句,但是我还不确定,我
言下之意,他除了认亏,别无他法。
季幽心头茫然,稍作迟疑,我对先生
先生!季幽突然感到难言的委屈,还有感动,故作怒气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着哭腔。
南月婉拒她的好意,生死有命,他若真要杀我,姑娘无论如何是护不住的。
南月捂着半边脸,哀怨一声,不然如何,眼睁睁看你重回旧情人怀抱,再送几句恭喜,我可做不到。
南月猛地抬头,赶紧跨步去将人拦住,姑娘说什么?刚刚的话,姑娘可否再说一次?
一天之内发生的事太多,季幽心头纷纷乱乱,更多的是对南月的歉意,坚持想再送一程。
南月一古脑地骂得极为畅快,直到眼前白光闪现,季幽一声惊呼,他在巨大的杀意逼近时已被人用力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