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对他的期望是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秋玉恒想的是按部就班,碌碌而为。
人各有志,并无不对。
坏在中间夹了一个她。
秋玉恒听到她不说话,不安地叫了一声,娘子
燕云歌深呼吸了一口,说了句:挺好。
秋玉恒得了这个好字,一双眼睛都发亮了,露出了笑容来。
我还怕你会训我没志气。
燕云歌心头苦笑,面上却正经地道:往前三十年,谁能想到落魄的学子能一跃成为当朝国相,你所思所想至少都是想靠自己,我为何要训你?
比起燕不离的蚕食妻族,秋玉恒的自知之明,既坦率又可爱。
说到那位岳父,秋玉恒下意识皱眉,握住她的手表态,秋家有四十无出才纳妾的家训,但是我不会纳妾。
燕云歌微微动了一下眉头,少年的眼睛在烛光下显得明亮灼然,令她下意识想逃避。
秋玉恒还是头一回在她的脸上看到犹豫,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燕云歌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什么声响。秋玉恒低头亲着她的额头,轻轻地说:你别担心,我们秋家子嗣不丰是从太爷爷那辈开始的,我爷爷三十多才有的我爹,我娘也是调理了好几年,天天求神拜佛才有的我,她要是催你,你就推到我这里,爷爷喜欢你,他也会为你挡着。
而且难说再生一个,会不会比我更混,我还想爷爷多活几年。秋玉恒故作轻松地说完,得到的却是长久的沉默。燕云歌始终低垂着眼,他看不见她的眼睛,但见她突然闭目,他的心里倏然软了下来。
其实他很不喜欢柔弱的女子,声音大点,她们就吓得要哭,若是丢个虫子,保准叫得比打雷都响。以前母亲领他去外祖家走动,那些表妹不喜欢他,却又装模作样地和他说话,一句话总要拐三个弯才能猜到真实含义,害他老出洋相。
遇见她后,他才知道世间有这样的女子,冷漠的,温柔的,艳丽起来,牡丹都要失色。
燕云歌在心里慢慢叹了口气,淡淡笑着说:真想爷爷多活几年,武举一事就好好准备。
秋玉恒点点头。两人穿过游廊,秋玉恒想起上次挨板子被人用床板抬回来,跟被剖了皮的蟾蜍似的,突然笑了起来,爷爷说的对,难为你没有被我气死,我以后不会再意气用事了。
燕云歌听懂了,也笑起来,表情有点缅怀,我以前说过类似的话,可被打了三记板子。说着又强调,以打断一根板子为一记。
秋玉恒瞠目:这也太
却听燕云歌随意说道:年少不知天高地厚,以为离了谁都能活,甚至以为没有家族桎梏可以走得更远,直到走出去后,便会发现真没有家族庇佑,任谁都能肆无忌惮地糟践你。
秋玉恒意外,却见燕云歌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后来才明白,只有权利才能保护权利。
她的声音似娓娓道来,秋玉恒不知为何竟有发聩的感觉,心都被说得麻麻的。
燕云歌没说太多,秋玉恒却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
只有权利才能保护权利。
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怔怔然站在原地,许久之后,他追上去,第一次不敢靠的太近。烛光将她的身影勾勒地颀长,投映在青砖上,影影绰绰间,显得无比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