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童不敢再劝,只能小心地陪在一旁。
秋玉恒扇火的手顿了一下,抬起手,这一抬牵扯到背部的棍伤,他嘶了一声,缓了一会,却是失落地说:木童,爷爷以前打我很疼的,可他刚刚举着棍子打我,起先几下我都没有感觉。
燕云歌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官员睡眼惺忪地开始一天的公务。
木童原想劝一劝,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他算是瞧出来了,少爷就是个死心眼、一根筋,为了解决方家的事情,主动去跪祠堂,又甘愿挨了杖刑,拼着脸皮不要去求了老太爷一个点头,他就想不通少夫人又不是什么金子塑的,哪里这么招少爷喜欢。
木童浑身战栗,也不知道是被夜风吹的,还是少夫人骨子里的气势碾压而来,莫名使人畏惧。
他身上的被子掉了一大半,露出两条笔直的长腿来。
原想用一些激烈的手段,逼秋玉恒写和离书,如今看见这幕不知怎地有些心软,到底相处了两年,情分还是有一些。
兵部一早派人来领俸禄,可我这哪腾的出手啊,让他们等一等又不听,燕司库,听说你要去各衙门劝捐,你可来得真是时候。
木童也答不上来,只能安慰说:兴许是太爷心急自己年纪大了,会看不到少爷建功立业,少爷,你还年轻,以后未必不能
燕云歌冷眼瞧了一会。
第二天,才敲过四更的梆子,燕云歌就睁开眼,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更衣疏发没弄出半点声响。相比较下,秋玉恒此刻还蜷缩在软榻上睡得正浓,
白色的亵裤被卷在腿肚子那,他也不觉得冷,只管这么摊在那继续睡着。
今是领俸禄的日子,太仓银库的林大人一早就忙出了汗,他见燕云歌过来,表情可是见到救星了。
说了句,罢了。
她纵然狠心,却不至于对个头脑简单的少年下手。
一墙之隔的燕云歌反复掂着棋子,却在许久后,缓缓地叹了口气。
户部。
秋玉恒这时一个翻身,被子彻底掉在地上,她犹豫一会,最终沉着脸上去将亵裤给他挽下来,又给他掖好被角。
木童走上前去,低声把燕云歌回来后的动静一五一十地禀报了。
了不少秋玉恒的东西,有他随手搁置的卷刀,有看了几页的兵书,还有摆着生了灰的棋盘,他不爱别人碰他的东西,倒是肆无忌惮侵占她的地盘。
燕云歌竟笑了一下,认认真真地盯着他,如何算对他好?由着他随心所欲?
两个丫鬟感激地应下来,木童也转身走了几步,半途鬼使神差地转回来,表情欲言又止:少夫人,小人有几句话想与少夫人说。
燕云歌讽刺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燕云歌缓缓往棋盘前一坐,掂了半晌的棋子,第一次觉得无从下手,对座再无一人会温和地念着经文,偶尔闲闲地落下一子,又能令她苦思冥想好半天。
是昨日他与少爷的对话。
想到昨日听到的那番话,一时间也分不出自己的那句罢了,是对秋玉恒迷惘的无奈,还是对自己依旧无法放下无尘的释然。
这一夜,两人分床而眠。
燕云歌不允许自己再想无尘,烦躁地将棋子丢回篓子。
少爷木童被说得心里更难受。
燕云歌转身就走了。
木童犹豫了一会,才吞吞吐吐说:少爷被夫人纵得有几分骄纵,但他本性不坏您能不能对少爷好点。
外头响起阵阵打哈欠的声音,燕云歌推门出去,见木童抱着手臂哆哆嗦嗦地站在院子里值夜,不远处的游廊上也斜靠着两个打盹的丫鬟,便淡声说:都不必守着了,下去歇息罢。
爷爷骂我脑子里一汪水顶不起事,说我就知道儿女情长,秋家注定要败在我手里他说人活着不能只图自己高兴,我却想不通只图自己高兴又哪里不对
他当即跪下来磕头,小人浑说的,求少夫人不要与小人一般见识。
你要问我什么?燕云歌赶着出去,转头看他。
书房窗下摆着一个小炉,上面放着药罐,苦涩的药气顶着沸腾作响的瓦盖萦绕而上,药炉前,秋玉恒半绷直着身子侧对着门口,手里拿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炉火。
她生就一副铁石心肠,尽得了前世母亲的真传,若非燕不离的行径十分可鄙,难说时日久了,她还会不会记着给莫兰报仇。可这样的自己,竟也会优柔寡断,早前指责无尘沉迷情爱时那个振振有词的自己去哪了?
秋玉恒摇摇头,说:不是的。
秋玉恒脸色很平静,摇着扇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窗外,木童挨着墙边,一溜烟地进了旁边的书房。
不比秋玉恒在兵部挂的虚职,户部是实打实的晨聚昏散,勤勉的官员甚至要天未亮就去点卯。
木童心里为主子不值,伸手去讨要秋玉恒手里的扇子,少爷,这些粗活小人来做就好,您身上还有伤,先进去歇会吧。
才说着,外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