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已经隐隐听见啜泣声。
少年鼻尖浅浅的气息隔着几个拳头的距离，似有似无喷在闻汐脸上。
而女生出门在外，将自己年龄报大几岁终归是没有坏处。
闻汐顿了一下，看向那个提问的男生：“如果我上大学的话有时间来这唱歌吗？”
“呵...........呵.......”
陈楚生啊，因为什么念头写出这样一首歌。
少年懒懒靠着墙，路旁街灯在他身上洒下一地璀璨。
众人恍然大悟，闻汐垂眸笑了笑。
我打开离别时你送我的信件/忽然感到无比的思念
并非她不愿说实话，只是在酒吧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和客人交流私人信息时真假参半。
“喂－－－－－”身后的少年漫不经心地喊了一声，声音带着吉他低音震动后的的颗粒感。
“看着不太像啊......”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在意/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少年那双疑惑的眼将闻汐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她往后退了一步：“嗯，你有事吗？”
只有闻汐清冷的低音，和结尾处清晰可闻的喘息。
他应该是在叫她？
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霓虹
这话一出，屋里大半的人都看了过来。
她正要看过去，蒋毅已经三两步迈了过来，站在她面前。
－－－
她没有安慰，也没有唏嘘，只无声拿起了旁边的吉他，弦动曲走，淡淡哀伤。
闻汐唱歌只有一个钟，其余时间都在对面的书店。等真的从五一街离开，已经近十一点。
连背靠在墙上的蒋毅都直起了身子，额前细碎黑发都遮不住他探究的目光。
蒋毅这才发现，原来她唱出来的歌声并不只是软，甜。
第九章
两人相隔极近，连着地上影子都亲密交叠在一起，一阵清透的薄荷香传来，带着若有若无的温度。
“你真的25岁？”他微歪着头，漆瞳直直对上闻汐的目光，打量一番：
不知是谁开始跟唱，整个小屋都是游走嘶哑的男女混声：
原本跃跃欲试的几个男生趁此机会开口：“小姐姐，你看起来好小啊，是还在读大学吗？”
曲缓弦停，爆发阵阵热烈的掌声，少女的脸掩映在朦胧黑夜里，看不清情绪。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有没有人曾在你日记里哭泣”
他们听别人刻骨铭心的故事，再流着自己的眼泪，风花雪月，轰轰烈烈，只在今夜停留。
＊＊＊＊＊
她眼里泛起泪花， “我就想录了歌给他发过去，问他还记不记得以前的糗事。”
街上游人渐少，两旁商铺也开始收摊，被染成霓虹色的古城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她继续往前走，在快要从他身旁擦过时。
闻汐垂下了眼，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也并不好奇。
闻汐步子停住，周围寂寂无人，静得能听见风声。
也许这就是旅途吧。
她蹙了下眉，正准备从他旁边绕过。
“没什么。”蒋毅似是轻笑了一声，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25……也挺好。”
闻汐轻眨下眼，想到刚才在小屋内，一首陈楚生的歌将气氛烘托到高潮。
似乎是注意到来人，他转过了头，眼眸漆黑，定定地看着她。
没了话筒，少女本来的声音有些清凉，像是挟裹上冰冷烟雨，垂柳般袅袅。
“那————”蒋毅低下眉眼瞧她，声
闻汐正准备后退一步，蒋毅已经低下了头。
闻汐的脚步声在这悠长古巷里格外清晰，她收紧吉他背带，余光瞥到的转角屋檐边站着个人，抬眸看去，脚步一顿。
对情感的失落，过去的恐惧，对自己没有认同感，对城市没有熟悉感，全在这首歌里表达到极致，全在少女扫动的琴弦里表现得酣畅淋漓。
区区几平米，没有音响和话筒，只有低低铮鸣声在夜里流淌，似流水穿石，万年而破；
少年语气慵懒，生来便带有轻狂傲慢好似自带了几分挑衅，让人听起来就觉得他拽拽的。
闻汐：“我做驻唱五年多，从二十出头的时候就开始唱了。”
妹子低下头，眼角似有晶莹滑落，其他人或多或少开始唏嘘，感慨万千。
少女不答反问的话让众人开始疑惑：“那你今年多大啊？小姐姐吉他这么娴熟怕是已经唱了好多年了吧？”
只有蒋毅还在看着坐在石阶上的少女，她眉眼微垂，勾人的眸被琼琼夜色掩盖。
少年高出她整整一个头，遮住闻汐眼前所有的光。
……
这一刻，蒋毅好想，抬起她的下巴，看看那双让他辗转反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