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百里巳并不理会,而是踉跄着朝容柯走近,神情显得有些恍惚。
当年种种景象也随之浮现……
那时罗城的桃花开得极好,
他跟随追风楼一同搬入了这座新的城池。
义父叫他修炼,他便每日溜去府苑外的一棵桃树旁练剑。
一次,他偷偷将义父的玄铁剑拖出来,那剑足有数十斤重,他也只比剑身高出一个头而已。
他憋红了脸,使上浑身的力气想要将玄铁剑举起。
可谁知才离地不过一尺,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脚下一绊,便跌倒在地。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噗嗤”一声。
他慌忙起身,扭头朝四周往去,可周围并无一人。
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收回四处探查的目光,刚想蹲身捡剑。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娇斥:“笨蛋!看上面!”
他抬头朝着声音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襦裙的女孩正坐在墙头上笑yinyin地望着他。
“你是谁?”那是他见她开口的第一句话。
女孩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我每天都看到你在这儿练剑,为何不与他们去玩?”说着她朝不远处嬉闹的孩子们扬了扬下巴。
“义父叫我学剑,我不能荒废修炼时间。”
女孩盘腿而坐,瞧着他一脸严肃的模样,顺手折下倚着墙边高树的叶子漫不经心道,“你可是小孩子,应该和他们一起胡闹任性些才是。”
他却认真道:“我十一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女孩噗嗤笑出声,应了两声。
直到院中有人唤她,这才跳入了墙内离开。
后来,因为义父带他拜访,他才知道那是隔壁季家的围墙,而他遇到的人就是季家大小姐——季梧。
此后,女孩隔三差五便跑来墙头看他练剑。
最开始他只是佯装看不见她,可她却叽叽喳喳将他从头到脚挑了一边刺。
终有一天,他忍不住道:“那你又为何不去和他们玩?”
季梧托着下巴,委屈道:“我爹不让我出去。”
“你叫我不用听长辈的话,你自己也不是一样?”
她满不在意道:“我听得才不是长辈的话。”
当时他并未听懂她所言,可女孩立马岔开话题,“你能不能帮我摘一枝桃花,我够不到。”
她踢腿示意。
院外的桃树距离围墙足有一丈。
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对上那人的眸,还是乖乖照做了。
女孩接过桃枝,左右翻看,口吻颇为惋惜道:“好像晚了,如今已经过了时节,这桃花都快蔫了。”
她如平日一般,随意拉扯着闲话:“我从季府的藏书室曾瞧见一本书,上面说雾桃源的桃花终年不败,最是好看。”
平日他并不理会,可瞧着她惋惜的模样,这次他下意识接话:“那我去寻。”
女孩勾唇一笑:“你家中长辈教你修行练剑,难道就没有教你不要把话说得太满吗?你可知道雾桃源在何处。”
他摇头。
“雾桃源那地方可是至凶之地有去无回的。”
兴许是因为被拂了面子,他逞强嘴硬道:“那就等我将义父给我的剑谱学完后再去。”
女孩也只是笑而不语。
之后,义父让他与季家小姐结亲,他只知义父叫他做的事,他照做便是。在两家的撮合下,二人逐渐相处时间变长。
那时他对感情无知,直到季家灭门季梧消失,他才知道自己是有份欢喜的……
可是那么多事情发生过,他虽不知义父所为,但到底他还是参与其中。
若非与季家定亲……
容柯听见动静,扭头望他,眼底划过一丝兴味,突然问了有一句:“我与季小姐时常调换身份,百里巳,那么多年你不会连自己喜欢的人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吧?”
他身躯一震,面色微僵。
虽再无可能,但他依旧想要确认,
过了半晌,他凝望着她,似是笃定:“当年折桃、送我剑穗的人,是你。”
“容某不似季小姐那般心细。我是个粗人,做不来这种东西,你猜错了。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
她心念一动,不死民立刻掠出夺走他手中的剑送到她面前。
她一把将剑穗扯下:“这东西你不配留着。”
话落,她挥手撕开虚空,头也不回。
百里巳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