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嗓音好听的女孩便捂着嘴笑起来,十指纤纤,白得近乎透明,一头浓密的黑长直瀑泻在淡绿色高领毛衣的后背,双肩的线条骨感清薄。
尤其是在冰冷刻薄的沈骊天的对比之下,他这个人顶顶讨厌,从他英气的眉眼鼻梁,到薄唇下抿的弧度,从被他宽而薄的肩膀撑起的黑T,到袖口下露出的线条分明的白皙臂膀,包括他身上凉丝丝的薄荷味,全部让她非常讨厌。
“哎哟老沈这作孽的狗东西,弄得咱轻妹都没胃口了。我和你说真没事儿,那女的脸圆得跟圆规划出来似的,哪能跟你比。放开了吃,要不给你点个儿童套餐?我看那机器猫挺好,回头你挂包儿上,多可爱。”
自然而然的,在某次晚餐的餐桌,她挠着白嫩胳膊上的小红点,向父亲撒娇说柠檬让她过敏。次日傍晚,当沈骊天懒懒散散出现在花园的躺椅,轻车熟路地望过来,却只能看到空荡荡的夕阳和旖旎落日,他冷漠的眼睛被惊愕冲荡着,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让躲在窗帘后等候了好久的周荞桉终于痛快地笑出了声。
在看清她的长相前,周荞桉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股直觉般的危机感,不由转身看向沈麟天,很快的,一道淡绿的身影轻盈上前,路过她的视线,站在了沈麟天的身边,女孩碰了碰他的衣袖,仰起脸说着什么,他微愣片刻,光、春天和玫瑰等等一切美好的事物从他脸上出现,最后,它们组成一个温柔的笑容。
当花园依次被落叶、大雪占领三个轮回,她成了沈麟天的小女友。
苏梦囡专心按着手机,在地图里搜寻离酒店最近的肯德基店,夏轻轻撇撇嘴,心里的两个小人儿开始掐着彼此的胳膊打架,头顶恶魔角的那个咬牙切齿,“冻成冰棍儿活该!谁让他着急忙慌拉着人家小姑娘就走的?”另一个挥舞着洁白的羽翼,眼睛眨眨,“可是感冒很难受的呀,上次你发烧,也是他帮助你的哦,而且而且,他的成绩那么好,万一影响明天的竞赛,不仅拿不到金牌,也影响团队的积分呀。”
十分钟前按电梯下楼时,季秋阳噼里啪啦吹着泡泡糖,状似无意地说,“骊天儿没回来,大衣也没拿,这温度在外面吹风挨冻,晚上准得感冒。”
没等她扬起笑脸,少年浅褐色的眸子对她冷冷一瞥,漂亮的脸比白天少了点柔和,多了份漫不经心的艳丽,这让她的心尖凉了下去,然而同时,从他身后的楼梯走下另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孩,看见他们,露出惊讶而温柔的微笑。
甚至,他却愿意花更多的时间,越过两家相隔的围墙,专注地盯着她家院子里的柠檬树,所以,她也开始讨厌柠檬。
天旋地转,从此,她再也不敢碰柠檬。
然而,没等她的树苗长过围墙让他看到,沈家忽然搬走了。
愕然的,周荞桉倏地捏紧了手指。
…
笑着笑着,她嘴角僵着,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震惊过后,他悲伤地用手捂住了脸。周荞桉感觉自己的心上仿佛长出了一根根银丝,全被他的情绪牵扯着。
因为,她真的对它过敏了。
“丁零——”玻璃门上的迎宾小铃铛清脆响起,打断周荞桉的思绪,回过神来,揉了揉脸颊,笑容重新装载到她的脸上。
,露出明亮的笑容。晚餐时,父母携带她,拎着糕点水果登门拜访,来开门的,便是他,只是态度并不友好,隐约带有敌意,“找谁。”
“轻妹,你要相信老沈不是那水性杨花的人。再说,人鲁迅不是说了么,同桌之间产生情愫的可能性是99.9999%——”伴着吊儿郎当的京腔,三个裹着羽绒服的学生从周荞桉背后路过,在她的斜前方落座,说话的男生黝黑帅气,笑容灿烂,“要不咱点仨全家桶?哎还是点四个吧,不然不够咱猛男先生塞牙缝儿…”
谁能对他的温柔说不呢?
*
最让她讨厌的,是他的目光从来不落在她娇媚的笑脸和漂亮的白裙上。
望着少年被晚霞染红的漂亮眼睛,她忽然决定,她要为他栽一棵柠檬树。
渐渐地,夏轻轻眼前浮现出这样一副场景:沈骊天缩着高大的身子,冻成鹌鹑状,踉跄着来到肯德基玻璃窗外,望着室内的灯光辉煌,和他们三个人大快朵颐吃炸鸡的温馨场面,少年静静流下眼泪,最终哆哆嗦嗦划亮了一根火柴,浓长的睫毛缓缓合上,覆住漂亮的眼睛,京城男神、四中学霸,就这样冻死在上海的街头。
夏轻轻用力摇了摇头,努力驱散掉眼前诡异的画面。嗯!她只是热心帮助同学,
几乎一夜未眠,她迫不及待来到学校,却被告知,沈麟天办理了退学手续,回到家后,父亲沉痛地叹息,兄弟俩遭遇车祸,小的那个,没了。
“不了,我就要份蔬菜沙拉。”有个细声细气的嗓音响起,音质剔透,咬字清晰,像冬天时,松树上的积雪应声掉落。
“可爱个屁!”旁边,清冷漂亮的卷发女生翻了个白眼,脱掉身上的黑羽绒服,露出和沈麟天同样的制式校服,声音蛮横,“机器猫那脸不他么也是圆规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