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现下连眼睛都酸胀不已,也仍旧一点门道都没看出来。
“有点奇怪……”
冷孀柔皱了皱眉,将红梅幽瓣交还风湘陵,方才歉然道出结果:“似乎只能探得两枚下落。”
风湘陵亦是有些诧异,“怎会如此?莫非是受什么影响?”
冷孀柔摇摇头,“也不知是否是这个原因,但可以确定的两枚,似在西南和东方,皆是水气润泽之地。只是冷孀柔能力尚浅,具体在哪里,还是无法探知。”
风湘陵略一沉吟,“西南和东方,近水之地,会否是‘镇水’成都和‘聚火’建业……建业虽说有公孙家族‘聚火’之传统,但那里水气却是极沛,想来亦是相差不远……”这样说着,风湘陵又抬头看了看龙澈然,目光中隐隐有探究之意。
龙澈然顿觉那神情好生奇怪,不由直视他道:“管账的,你干嘛这么看着本大爷?”
风湘陵深深一笑:“没有,紫某只是在想,龙哥不知会否愿意与紫某一道去寻这红梅幽瓣……”
龙澈然顿时来劲,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这种事哪里需要考虑,本大爷自然一千一万个愿意!”
风湘陵微愕,龙澈然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激动了些,忙又清清嗓子,向冷孀柔和珂岐正色道:“这般侠义之事,本大爷怎么可能让管账的一人沾光!”
风湘陵见他明明微红着脸不好意思,却仍旧摆出一副匡扶正道大义凛然的样儿,不觉莞尔:“那便这么定了,建业离此处较近,就先去那里吧!”
说完朝珂岐姐妹一拱手,似要作别。
冷孀柔欲拉住他,却在想到风湘陵先前所说时,将伸出的手生生顿在半空,犹豫片刻,又怯怯收回,一双如水的眸子里依恋不舍之意压制不住,分毫毕现。
“风湘陵大哥……这么急着要走吗?”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少女的内心却已是波澜起伏。
风湘陵虽然不忍,却也不得不下定决心。
既然无法付出同等的情意,便不要再留任何希望了罢!
更何况……自己这一具破败的身躯,能撑到何时还没有定数,怎能就这么毁了她一生的幸福?
“冷孀柔,”风湘陵柔声道:“等找到凝菁寒镜,你便能获得,一直想要的自由了。”
一直想要的自由……
是吗?
原本心之所向,是那些渊外风景,是那些四季如烟……却在那一日,邂逅了世间最美笑颜的那一日,似乎连守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静静地思念,也成了最为深切的夙愿。
“风湘陵大哥,谢谢你……”冷孀柔温柔地微笑,丁香空结,便换轻愁,是竭力在压抑的离情萦绪。
彼时一别,经日半年光景;此番过后,又待几何蹉跎?
风湘陵亦是懂的,可他已无力许诺一个再会,那种空蒙的期待,只会让幻梦破灭的一刻,更加铸成刻骨的痛。
他连自己的明日都无法预料,又该如何再许一个未来,甚至一个来生?
来生呵……
原只能是镜花水月,一场风凉。
不再多说什么,风湘陵微一抱拳,道一声“保重”,便转身迈出步子。龙澈然马上反应过来追上去:“管账的,怎么说走就走,等等本大爷啊!”
行至九曲回廊的阶梯处,风湘陵忽觉心中一紧,下意识间不由停住脚步。龙澈然本来紧跟其后,这一顿差点一个趔趄栽到他身上。
摸了摸鼻子,龙澈然神情又是不解又是不满:“管账的,你干什么突然停下来?”
风湘陵却未有回答,只是转身凝视着水阁方向,未发一语,久久伫立。
那里,只留给他一个纤瘦柔弱的背影,再没了那般笑靥如花。
薄薄的雨雾该早已散去了罢?
却又为何,在如此灿烂的阳光下,在那水色袖边拂过之处,在仿佛仍残留着重逢喜悦的空气里,隐约闪烁着那样的七色流彩?
点点晕开在微湿的风里,那样一带迷离的虹,如仙子霓裳,如瑶池玉露,如那沧海鲛人,月明珠泪……是少女冰心无声的哀伤。
……
冷孀柔……
看着风湘陵默立的身影,虽然那表情仍旧未有变化,但龙澈然却忽而生出一种感觉,仿佛眼前这总是淡然出尘的人,此刻竟落了满身飞雪……
那些莹白如玉,那些纤柔如梦,都幻化成一肩惆怅,一肩孤寂。
将冷孀柔的神情话语兀自回忆一遍,细细体会间,他突然顿悟到什么,再看风湘陵时,心内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对那如水的少女,他是有些同情,有些怜惜的……但却在同时,又有些理不清头绪的释然。
龙澈然觉得自己这种心情,居然隐含着某种很没道理的庆幸,在如今这般情况下,这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可恶之极,也……奇怪之极。
“管账的!走啦!”龙澈然一甩手,像要避免自己再去细究心中所想,拖了风湘陵就往回廊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