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监督礼貌的笑笑。“没有迟到,长谷川桑请尽快调整状态。”
上午是采访与写真拍摄,然后去唱片公司录歌,紧接着上新干线坐到C市,参加傍晚的见面会彩排,今天整整一天都是和声优本行没什么关系的工作,却又不得不做。
四月的气温还处于舒适的程度范围内,长谷川一路跑上楼来感觉稍微有些热。
“那个……监督桑手里有没有半成品?我先听一下半成品可以吗?”
“哦好的。”监督把另一个耳机拿起来递给长谷川。“从头开始听一遍吧。”
耳机中流淌的是皮影戏的新曲,调子这几天听过上百遍,也在家里对照着歌词唱过很多遍,但是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半成品。
说是半成品,是因为这首歌属于甘露寺的部分都已经录完并剪辑填塞完毕,现在只剩下长谷川的部分,而长谷川现在进入到这个房间里的目的便是把这首歌的另一半补完。
这些年自家前辈的唱功越来越好越来越纯熟,长谷川闭上眼,专心的听着对方圆润的咬字,低声把这首歌属于自己的part唱完。
两个人一起唱出来的才是一首完整的歌,如果他不唱,那么另外一半便会永远的空着,直到他过来把它补完。
“可以开始了吗?”
长谷川微怔,然后摘下耳机,拿起自己的歌词本,给staff鞠躬请多关照,走进中间那个小房间之中。
前奏喷薄而出,钻进耳朵又钻进脑子里,长谷川索性闭上眼,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接受乐曲的洗礼,第一句是两个人的合唱,歌词下意识地张口即来。
这只是最开始的试音,长谷川索性选择了最随性的唱法……又或者说皮影戏碟里所有的曲目都是为这两位主持人量身定做,怎样唱着舒服便怎样来,抛弃所有在老师那里学到的技巧,纯粹的沉浸在音乐里。灵魂还浮在表层,身体则沉沉跌入海底,长谷川闭上眼,张开嘴巴,耳机里有乐曲,有那个人的声音,而自己要做的只是在那个人停下的时候把下一句歌词继续下去。
闭上眼睛的时候长谷川甚至能感受到在这个狭小房间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不是监督,不是staff,而是自己最亲密的同伴,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人,那个人就坐在外面可以暂时休憩片刻的沙发上,也许戴着连着pad的耳机,也许戴着监督旁边的耳机,那个人微笑着,脑袋随着节奏一点一点,如果睁开眼推开门,那个人就会抬起头认真的看过来,一双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晶晶亮,又安静又温柔,也许那个人还会——
对,如果自己发挥得很好,那个人便会吐槽,如果自己发挥得并不尽如人意,那个人便会好言安慰。那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强烈的独属于那个人的特别气息。
还记得那一次,全组收工的时候,长谷川钻出来,继续兴致勃勃的大声唱着,监督笑着拍了拍长谷川的背,长谷川特意拔了个高音,惹得后面相熟的女staff笑得花枝乱颤。长谷川强硬的按下自己的高tension,低头收拾包,然后不知怎的突然抬起头,与那个人目光相触,在对方的眼里看到再明显不过的温柔笑意,虽然那个人还在不停的嘟嘟囔囔着什么‘不想让长谷川君先唱’‘长谷川君总是会在奇怪的地方跑调’‘听长谷川君唱歌会影响心情’之类的抱怨的话,可是他还是会和他一起,他愿意和他一起,明明他可以提前先走,却还是要等待他收录完毕与他一起回去。
再后来,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两个人分别的工作都变得越来越忙碌,收录歌曲的日程也不再会排到一起,长谷川却总是在进行皮影戏曲目的录音时感受到那个人的存在,似乎只要推开身后的这道门,便能看到那个人或坐或站的存在于门的另一面。
最后一句也唱完,长谷川喘了口气,在耳机里听到监督的指示。
长谷川自认为自己的努力对得起自己的工钱,在耳机里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时却总是会走神,但是这并不会耽误工作,似乎皮影戏的一切都已经融入骨髓里,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都只是下意识的行为,长谷川把歌词放到一边,单手捂住心脏,另一只手按住耳机,某一瞬间监督所要求重新开始的那句歌词几乎是从灵魂中呐喊出来。长谷川从来不会担心合唱的部分会不会唱得不够齐,因为那种事情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长谷川需要担心的只有在那个人听到成品之后如果又摆出那副嫌弃的表情来,自己哄他的时候会不会想不出什么新花样。
……
收到监督ok的指示的时候长谷川终于长出一口气,摘下耳机推开门,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而刚才似乎完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托长谷川桑的福,今天结束得很早啊。”监督对长谷川比了个拇指。“长谷川桑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什么的?”
“嗯……稍微……”长谷川笑着把背包收拾好背在背上。“接下来还有彩排,真的很抱歉……”
“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长谷川桑还真是敬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