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代表什么?”江屿偏过头看着顾南湙,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梦还是现实?
“孤独代表你,除了你以外,这里没有任何东西是孤独的啊,白鸟有归属,碎石有巢xue,我有这整座岛屿,还有枯枝败叶,而你,却什么也没有,所以孤独代表你。”顾南湙挑起江屿的下巴,发出不屑的声音。
孤寂、孤独、孤老、孤生、孤立……这些词在脑子里徘徊不定,伫立于远方的归宿,在江屿心里,都是尘。
“嗯,我代表孤独,那你呢?”江屿垂着眸子,攥着手,一直攥着,直到风吹过,对岸驶来一辆列车,顾南湙挥挥手,车停在面前。
“我代表向死而生,我永远属于这座岛,哪怕你不承认,我就在这里。”顾南湙有点不好说话,语气很冷淡,江屿越看他越不顺眼,没好气的站起身,摸出一包烟。
顾南湙一把扯住他的手,往后一拽,江屿整个人跌在他的怀里,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
少年就像天外来物一样,突然降落在他身边,他也终究会变成世俗的求之不得。
“向死而生?为什么不朝着光?”江屿满脑子都是那些破事儿,毕业设计展、毕业论文答辩、毕业旅行还有他……
“光?这里从来没有光?暗无天日,每天虚无缥缈的在这座岛上活着,除了向死,还能向阳吗?”顾南湙搂腰的动作,让江屿些许有些安慰。
明明面前的这个少年,降落的太突然了,其他带来的只是厌恶。
“上车,不是给我找住的地方吗?”江屿推开顾南湙,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往前走了几步,那辆列车还在原地,好像一直在等着他们。
“这辆车是通往孤独的,可以通过抽签来改变命运,你要不要尝试一下?代价是血。”顾南湙挑起舌尖,露出勾魂的表情,嘴角的甜腥在暗中作祟。
“签呢?”江屿野心太大,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皮肤,顾南湙饶有兴致的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副花牌,耍了几把花式,送到江屿面前。
花牌只有一张是花色朝上的,江屿扬起嘴角,抽出那张牌。
江屿翻开那张纸牌,上面的字是烫金的,赫然在目两个字——惊悚,牌面上凹凸不平的,像是嵌着白骨一样的东西,手指轻轻一拨,还有血往下淌。
“我Cao,这是什么鬼签?”江屿把纸牌扔给顾南湙,“我不换了,就孤独吧,反正我也孤独惯了。”
“你觉得你有拒绝的权利吗?纸牌被翻开,规则既生效。”顾南湙接住纸牌,插进口袋里,指腹摩挲了一下上面的烫金字。
江屿狠狠瞪了一眼顾南湙,顾南湙歪了歪脑袋示意他跟上自己。
名为惊悚的居住地,到处都是机械装置,齿轮用藤蔓连接,还盛开着妖艳的花,让齿轮转动起来的仿佛不是油。
味道跟血很像,一股甜腥的味道蔓延在空气里面。
江屿刚开始只是猜测,直到看到了纵横交错的玻璃管上悬挂的颅骨和挂在锈迹斑斑的Cao纵杆上的头发,让他更加确定使其运作起来的是血ye。
“呕…我Cao…”江屿停下脚步,趴在一个水潭边吐了,但吐不出东西来,越干呕越想吐,“这tm是什么鬼地方?你们口味这么重?”
“还没到住的地方呢。”顾南湙抬起手腕,打开手腕上机械表的盖子, “才六分钟就不行了,你是我见过最差的人类。”
“六分钟就不行?你要不要试试?”
“……”顾南湙冷漠地看着江屿,垂下手臂往前走。
给江屿安排的住处很高,童话故事里面囚禁公主的高塔似的。
爬满了藤蔓植物,水粉色的花朵泛着荧光,最高的地方窗户打开着,从里面飞出来几只白鸟,和海面上的一模一样。
顾南湙走近塔底,伸手转了几圈铁门上的齿轮,最后拨动横杆,“吱呀”响了一声,铁门往上打开,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江屿刚走一步就被什么玩意儿绊倒,整个人扑在一块木板上。
顾南湙也踩上去,木板微微晃了一下,跟启动了音乐盒的开关一样,高塔里面传出古老的歌声,唱着江屿没听过的符号跟文字。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藏在暗处的Cao纵杆自己开始转动,锁链吊着那块木板一点一点往上,越往上江屿越晕,紧紧抓着铁锁,被顾南湙嘲笑了几句。
“这里一共九十九层,九十七层是住的地方,现在没有住人。”
白鸟从塔底往上飞,一群一只,离江屿很近,这才看清它们的羽毛上挂着水,难怪白鸟飞过的地方有下雨的感觉。
“这些鸟是?”
“生物而已,我觉得漂亮,就留下了。”
九十七层只有一间房,机械样式的高低床、立柜、桌椅和窗户,听到的那古老的歌声,就是从桌椅上放着的那台留声机里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