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扶烨接过去一口饮尽了,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好甜。”他身旁团着的大白猫儿也立起来,一条身子拉得长长的,爪子攀到他肩上,凑过去眯眼嗅个不停。
也送了来,她端了碗细细吹了半晌,到那汤再不烫手了才递给他,他一气儿连汤带肉吃进去,放了碗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 ? 她却捂了额头冲他傻傻一笑,“你牙还疼么?”
? ? 他“唔”一声,“什么牙?”
? ? 心里这么想着,竟是让她一时之间分不清楚原本是在说猫儿,还是在说人。
? ? 她半是哄他,半是唬他。他被她缠不过,勉勉强强张了嘴。
? ? 她两只手伸过去托了他下巴,凑过去细瞧,上下俱都仔细瞧过一遍,却见两排雪白牙齿齐齐整整,半点儿瑕疵也无。
? ? 傅琬琰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子尖,那上头缀的湖珠随着她的心跳一颤又一颤,“你......它是怎么好的?”
? ? 他“嗯”一声,却没再多说。原本因着他牙疼,家中也请过好些大夫来调治,立得几个方子吃了也不见效,疼得颇有些寝食难安,急得杜氏烧起了子时香,日日吃白斋。那番医却是自家寻上门来的,用一口古里古怪的腔调说“奉贵人之命来与四公子治,牙症,”,门子上见他生得黄发碧眼,眉高鼻深,又穿着洋锦袄袖,
? ? 扶烨清了清嗓子,“什么?”
? ? 她说到这心上一烫,忍不住抬眼看他,他正抱了猫在逗,颊边两掐浅窝若隐若现,它乖乖伏在他怀里,软软叫着。他低低一笑,喉咙一动,学着它“喵呜”叫了一声,她耳根上霎时一热。
? ? 傅琬琰拿过一旁小炉上温着的梅花盅儿来,用银勺抿得一口,温度恰好。里头用玫瑰卤子调得蜂蜜水,闻着便甜津津的。
? ? 扶烨抬眼瞧见她怔怔的,一副迷迷瞪瞪的痴样子,勾了唇屈指在她额上轻弹一下,“呆子。”
? ? 她鼓了嘴儿,微蹙着眉,“你莫哄我,牙疼虽是小症,若一径不管,长此以往耽误下来可要不爽利。那古之明臣温峤,不也坏在那一颗牙上。你让我瞧上一眼,若是还疼,可得早些寻个好大夫来治一治才是要紧。”?
? ? 她皮子嫩,轻轻一碰便是一道红印子。
? ? “娇便娇些,宠着就是了。”
? ? “可看好了?”他被她捏着腮,含含糊糊问,离得近了,呼吸声又轻又促,一开口唇齿间的温香直往她脸上扑。
? ? 扶烨往后仰了仰头躲过去,“已经好了,不必看了。”?
? ? 他偏了头一笑,“你也要喝?”
? ? 他点点头,从鼻子里应一声。平日里山珍海味都尽够的,各样席面一天一天连着不断叫人发腻,见着这个清淡菜式还更爱些。
? ? 擦了汗,又漱过口,傅琬琰叫人撤了桌子下去,宝笙挥一挥手,示意屋里的小丫头都退出去,她自个儿迈得几步,也不离远了,就立在帐子后头。
? ? 傅琬琰“哦”一声,眨了眨眼儿,“原是用的西洋药,我娘娘那儿也有呢,是特使人往西海沿子上买着来贴头疼的膏子药,不过听闻近来番邦往来得不似往岁那般频繁了,连那家常备着的西洋药也短缺。”她紧了紧他的手,松得一口气,“万幸还能寻着一个医术高明的。” ?
? ? 一时两个人都没说话,屋子里静得能听见北风将檐铃吹得泠泠响动,暖炉里火星子噼啪一跳,两人掌心里渐渐沁出汗来。
? ? 他竟也不推她,任她靠在身上,她手指搭在塌边上,又一点儿一点儿挪过去,倏地寻到了他的手,手指头勾过去便一把攥住了。扶烨还望过来一眼,她却不敢看他,指尖磨挲着他长指上的薄茧,又抻开来顺着指缝滑进去扣紧了。他身上还带着梅花饼子的香气,她实是闻惯了的,可染在他身上分明又是另一种味道,她说不上来,只知好闻得紧,比她用过的甚个沉香百合香都更要好闻,一吸气儿便熏得脑子里晕晕陶陶的。
? ? 傅琬琰点一点它的鼻子,笑道:“它才不喝这个呢。它要吃炸小鱼干儿拌饭,鱼刺要少的,饭要软的,若不然一口都不愿碰的,可娇气得很呢。”
? ? 她伸出嫩葱根似的食指在他唇上一点,“伯娘说你坏了颗牙,让我瞧瞧它。”
? ? 屋子里炭火烧得足,一口热汤喝进肚里,通身都是暖的。他额间沁着一层薄汗,傅琬琰掏了帕子给他擦,眉眼含笑,“可吃好了?”
? ? 他默了片刻,支吾着道:“不过寻得个番医用了点西洋药。”
? ? 她心里痒痒的,想要碰一碰,还想吮上一口尝一尝。到底稳住了心神,没敢造次,手上不情不愿松了劲,攥着手指紧挨着他坐了,碰着他的半边身子俱是麻的,身上直发飘。
? ? 她抬头看过去,跟他眼神一碰又霎时低了头,“那......那......那颗牙,说是坏了,又怎么好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