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恪没有送连羽回家,而是带连羽去了一家充满烟火气息的小店,叫做小魏哥餐馆,老板是一对夫妻,老公做饭,老婆上菜,分工明确。
由于连羽他们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这会店里没什么人,两人的小儿子在靠门的一张小桌子上做作业。不过老板还是很热情,招待他们坐下,“每张桌子上都有菜单,你们吃点什么先看,完了给我们说一声啊!”女老板大大方方的冲他们点头,付恪报以微笑算作回应。
连羽找了一张角落靠墙的四人桌坐下,付恪在他对面,“要吃点什么?”付恪边问边把菜单递给连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连羽:“这家店是我上大学时无意中发现的,他们主打红烧rou和火锅鱼,我记得你爱吃,别的菜也不错,可以都尝一尝,你今天第一天上班,就当我给你庆祝了,好吗?”
连羽接过菜单,瞥一眼付恪,假装没看到他眼中的深情,点了自己爱吃的,“红烧rou,西红柿炒鸡蛋,鱼香茄子,还有糖醋里脊。”连羽一口气说罢,突然眼尖的发现,这家还有紫菜蛋花汤,又安排了两碗,这才心满意足。
连羽没变,即使过了6年,他最爱的东西也就那么一点,以前付恪还自信满满地说,只要掌握了这些,拿下连羽不是问题,现在看来,当真是讽刺……
付恪起身去跟老板要菜,连羽坐在位子上耍手机。却看到冯茹中午给他发的微信,问他有没有时间过去看一下连翼,又说连翼情况好像又严重了。
连羽基本上每周都去两三次,按道理连翼身边有冯茹照顾,本不用他跑这么多趟,所以不用问也知道,冯茹又想要钱了。
当初连家还辉煌的时候,冯茹只知道挥霍,没给自己存下一点积蓄,却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卓然从投资失败到破产只用了短短三天。
连行绰一睡不起,连翼又惨遭飞来横祸,家里一下失去了两个主心骨,冯茹一个女人不能负责得起公司后续所要处理的事务,走投无路才想起来连行绰还有个小儿子,这才把连羽从国外叫回来。
连羽的思绪飘得很远,当初冯茹和连翼进家门时的场景他还一清二楚,如果时光倒流,连羽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当初看似温润无害的哥哥,扬言要拿他当亲儿子疼爱的阿姨,最后变成了推倒连家的两把好手。
付恪拿了点切好的西瓜过来,就看到连羽握着手机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许他知道,但他不敢问,也不敢说。
付恪轻轻地把装西瓜的小盘子放在连羽面前,细心的插上几根干净的牙签,
“连羽,先吃点水果吧,老板说饭还要等一会。”
连羽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水果盘,突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等他反应过来时,泪水已经毫无预兆的落下。连羽很少哭,他活了小半辈子,只哭过两次,一次是付恪告诉他喜欢连翼的时候,还有一次是他自己要离开的时候。
两次都是为了同一个人,这个人现在就站在他面前,连羽仿佛又回到那个雨夜,他站在付恪家门前,撑着伞,像撑着他最后的倔强;又像他离开家的那天,在家门口待了五个小时,等待着有人出现,可是最终也没有人出来挽留他,没有人告诉他:“你别走,留下来。”
付恪手足无措起来,连羽哭的太突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只能手忙脚乱地在自己衣服口袋里找纸巾,发觉没带,又急急忙忙跑到老板那儿要了一包抽纸。
付恪坐到连羽旁边,把人搂在怀里,擦眼泪的同时又轻轻地拍打连羽后背,这些事情做起来并不娴熟,付恪没有安慰过人,也没见过有人在他面前哭。
印象中连羽一直都是像小太阳一样,照耀着身边的人,冷漠如付恪,也想拥抱这一缕温暖。可他也忽略了,小太阳也有自己的小情绪,也会伤心,也会疼。所以当付恪在某一天突然认知之到这个问题后,才更后悔。
“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哭了呢?”付恪看连羽哭的泣不成声,索性放弃了纸巾,改用手掌,他用指尖摩挲着连羽的脸庞,拭去怀中人脸上的泪水,用温柔的语调诱哄着,生怕惊动连羽似的。
付恪怕再哭下去,自己哄不住,最后把饭打包带回了家。一路上付恪紧紧抓着连羽的手不松开,连羽没表现出反抗,一路沉默不语,泪水却止不住的流,鼻头和眼尾哭得通红,仿佛被人欺负了一般。
付恪想,或许有些事,是应该说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