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冰壳中一条伶仃失活的鱼。科尔特不太清楚其他Omega发情是否也是如此,比起渴望有个人来操操他,借着感性泉喷潮涌的更多是夹杂硝烟与血迹的碎片,地雷,战车,沟壕,弹药炸膛的火星,敌人烤焦的残肢,战机旋翼呼啸与通讯器嘀嗒嘀嗒有如兔眼的红芒,还有同期战友被轰得只剩半张糊在机械体表面的脸皮。手指潦草蹂躏自己的生殖腔榨出高潮之际,男人轻弓起紧绷细窄的腰腹,涣散而茫然地颤着潮湿瞳孔,舌尖清晰尝到了滴落血液。
然后他摇摇晃晃地从床上起来,在黑夜中睁着眼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收假前一天傍晚,最后一波热潮伴着汛期的远去而平息,科尔特收拾了床褥,沐过浴从身上脱去一层粘腻皮肤,三日来第一次走出房门透气。
兜圈到一半就卡壳了,第三季度傍晚时分的光线黯淡昏黄有如兑过水的劣质青啤,人造日光器精准调试出光谱上介于柠檬与甜橙之间的晦色,于冷白墙表旎转之际显出过曝浮沫,他在光影分割的界线里看到了熟悉身影。艾莉克西亚标志性的灿金卷发和大得夸张的皮革行李箱总是很显眼,很少有Alpha来军校还带着一只塞满精美服饰与高级保养品的巨大皮箱,校内禁止随行人员入内,小Alpha又从没做过体力活,每次返校这只大皮箱都是科尔特帮忙扛上宿舍的。今天她来得太早,校内还没什么人,此刻正缩坐在宿舍楼前的台阶上,脑袋埋进手臂里,双肩瑟缩内弓,头顶弯翘的纯金发梢都如拨过的琴弦似的轻微颤抖。
走近了能捕捉到手臂与衣物间冒出的、小动物般低闷委屈的抽噎,甚至还有一缕若有似无的酒精味儿。
科尔特拧起眉,稍作叹息。口袋里没找到纸巾,他支着两条长腿走过去,轻柔而缓慢地拍了拍小Alpha纤细的肩背,“怎么啦,艾莉克西亚?遇到什么麻烦还是被人欺负了?……说出来听听。”
她从手臂间抬起头,露出一张泪痕斑驳的脸,浅金睫毛湿成两片暴风雨肆虐过后孱弱折翅的燕尾蝶,双眼与鼻尖红肿得一塌糊涂,衬着白皙肤色仿佛过水的浆果。胸前的领结压得皱皱巴巴,衣袖上洇开大片湿痕,衬衣一角从制服长裤扎口中掉出来。向来风度体面的Alpha从没这么狼狈过,她嗫嚅出一句“伊斯林蒂教官”,原本止住的眼泪又汹涌出来,啪嗒啪嗒往衣袖上跌,颤抖破碎的词句一个衔不上一个,“我家里、我,父亲……”
科尔特屈起腿坐在她身边,手掌放在她后背上,安抚一只金渐层猫咪似的柔和地轻拍着。他对学生学业能力之外的出身背景缺乏关心,刚从发情期挣脱的脑子又有些钝钝的,半晌才顺着少女的话联想到她的姓氏与近期重大新闻,艾莉克西亚?德?瓦隆,瓦隆——内阁大臣瓦隆侯爵近日被弹劾入狱,连同在权力机构任职的三个儿子一并被清算,其妻携唯一的小女儿返回母族暂居,具体开庭审判日暂定于下周一。“我听说了你家里的事,你应该没有受到牵连……不过毕竟那是你的父亲和亲人,我为你感到抱歉。”不擅安慰的男人缓慢斟酌言辞,惯常冷淡的语气此刻下陷放轻,配合着轻拍安抚。
“不!我不是……想要您因为家庭变故安慰我……”高亢尖锐的否定声从少女哭哑的嗓子里脱出,像荆棘鸟被刺透之际的濒死啼唱,很快又卸去气势弱下去,夹杂哭腔地讷讷絮语,“我只是太困惑了,我……最近所有人对他和我的态度都跟从前截然不同,我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表现——从前媒体们对我父亲全是赞美奉承,现在却是一面倒地谩骂和彻底否认,我不知道他是否就是……以及我又应该怎么……”
科尔特将手臂搭在支起的膝上,缓慢揉着眉骨思索,翻出记忆里惊鸿一瞥的新闻报道,对瓦隆侯爵的弹劾仔细分析没什么实质性内容,大多是些很常见的政治迫害罪名。自从太阳塌变为红巨星并吞噬地球之后,人类沿原本的冥王星公转轨道建起十二座巨大的“塔”以容纳兆亿人口,每座塔拥有完全独立的权力系统并为十年一轮换的最高行政权斗争不休,独裁余毒悄然沁入法律体制,包裹在精美词藻内的政治演说只是骗取支持率的虚假糖衣,没有谁真正想去解决外部与玛塔虫族断断续续持续近几十年的战争,只是把他这样的普通军人当作柴薪燃料添进国家机器里无限拖缓。科尔特缺乏评判权贵间派系党争对错的兴趣,面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Alpha,慢慢缓和了语气:“艾莉克西亚,我理解你现在困惑痛苦的心情,你的父亲,或者说任何一个活人身上都既存在对也存在错,对的地方坦然称赞就好,错的地方核实之后安排应有处罚就好。有些人喜欢以狂热的态度毫无保留地追捧或根本否定某人,因为那最容易煽动情绪拉拢追随,但并不正确。”
艾莉克西亚拿哭红的眼睛瞧他,海蓝的虹膜宛如一圈风雨肆虐过的环形湖,微微瑟缩一下,涌出些忐忑胆怯的意味:“那教官、您会讨厌——或者说,看不起我这种人吗?……政治犯的女儿,既得利益的贵族,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在不劳而获的人。”
科尔特垂眼望她,平淡而端正,养尊处优的小Alpha被保护得太好,过往十几年生活在金箔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