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真。
镜片上的雾气隐约散去,画面依次挤进视网膜,上课游神的坏学生已经胆大妄为地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侧脸压着一只手臂,压出相当可爱的线条,小小的梨涡像花瓣中间陷下去的蕊,藏着未经蝶蜂沾染的蜜。一只手捏着中性笔,笔身浅蓝,小女孩的审美,笔帽上还凸出来一只卡通猫猫头,顶端圆润的猫耳正碾在他一侧乳/尖上,挥舞着某种魔法棒似的,搅乱时间的轴,转眼将平坦宽阔上兀出的小硬粒从浅粉翻弄成糜丽深红。
夏倪几乎从未直接触碰他,总是隔着一件媒介。裁纸刀,钢笔,中性笔,圆规,直尺,就地取材,用过即抛,时时刻刻保留一份抽身离去连手都不用洗的干净体面。他于她而言或许和随手点进去的成人网站、屏幕右下角的花哨弹窗是同一种东西,凭着一时好奇稍加浏览,看腻了便毫无眷恋地退出去清空浏览记录,她依旧是老师宠爱同学喜欢的好学生。那些阴暗潮湿、斑斓滚烫的情/欲种子,是切切实实只从他躯体上孕育出来的。
这是他一个人的罪。
没什么难清理的,痛感摧枯拉朽地盖过了快感,形成一个锋利圆扣严丝合缝咬上他愉悦的阀门,到最后他都没能/射/出来。身上的水痕早已随着太阳坠暮前最后一团余热消散在空气中,不伦不类的成人游戏就此落幕,除了他腿根的烙印再找不出一丝痕迹。陆景年支起身体,发觉夏倪对着他举起了手机,像要拍照,又想起什么似的小声说了句“忘换滤镜了”,手指飞快点上屏幕戳戳碰碰。滤镜?女学生找他合影时用的那种带粉红泡泡和猫耳朵的特效?配合他现在这副模样?陆景年仍然生不起气,他对夏倪向来生不起气,只是觉得滑稽。
他站起来穿戴衣物,整理袖扣和凌乱的领带,想完全站稳实在有点困难,这事比真正的性/交更让人双腿发软。才整理好,又听夏倪凑过来说:“我下周末十八岁生日,陆老师要记得给我礼物哦!”
对宠爱和纵容理所当然地享受,对礼物和馈赠顺理成章地索取,不过前面全部有个默认的人称限定词,“陆老师给的”。陆景年早就习惯夏倪这种态度,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想要什么?”
夏倪正将沾过陆景年身体的文具随手收进塑料袋,腰轻轻一弯,和吃过一半的雪糕一样,干净利落扔进垃圾箱里,听到他问,回过头来,脸庞被完整余晖镀得暖意融融,又是一副稚嫩又生动的如花笑靥:“陆老师送的我都喜欢。”
于是他回答:“好。”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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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一周内将有南海热带低压发展为本年8号台风,预计沿特定轨道登陆东南沿海,届时将伴随七级大风与特大暴雨……”
陆景年才从浴室中走出来,用浴巾捻掉一串发丝上的水珠,就听见电视机内传来的天气预报。台风,又是台风,倒让他想起纠缠着他的一系列荒诞情/欲的根源,在赤道以北日界以西的广袤副热带海域上发育,低压涡旋逆时针纠集着海潮与大气,似乎只是几个呼吸间就袭卷入城市,他是突遭袭击的过路行人,至今还在飓风骤雨中七零八落。
陆景年在国外八年留下了不少隐癖,有些是腠理之疾,还能改掉,有些却早已深入骨髓,改不掉了。这些癖好实在见不得人,不能在正日阳光下明目张胆地行之,却可以在沉郁阴暗的台风天借着遮掩无声进行。那天正是八月中旬的第一场台风,高三本该提前返校,又因天气暂缓。他傍晚办完事回来,台风已经稍稍平息,天色却还可怖,黄昏余晖被墨水吞吃干净,路灯也带不来多少光亮。他刻意挑了一栋小区楼的背面行走,风在逼仄之地突然刮得剧烈起来,将他手中的包裹刮倒在地,里面各种微妙的器具琳琳琅琅散落一地。
他刚想弯身收拾,却看见墙拐角冒出一个人影。
熟悉的轮廓。正是夏倪,穿着简单的居家服,头发扎高,像是才勤快地跑下楼帮家里扔完垃圾,一只手上还捧着从门口奶茶店买来饮料,巨大鲜红的Logo,浅粉桃汁拌果肉兑冰,小姑娘喜欢的口味。她看见他惊讶地忽闪了好几下眼睛,都忘了将吸管从唇下挪开,陆景年也不知道这一代年轻孩子是不是看见什么不寻常的事,回过神来第一反应都是拍照,总之在他收拾好之前,夏倪已经举着手机对他拍了好几张。
“……陆老师怎么也有这种爱好……”
小姑娘的声音听起来弱弱的,有种遭受冲击后的难以置信。陆景年抬起头,却在她眼中,看到了惊讶背后隐约忽闪的惊喜。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第一次发现夏倪其实生了两颗尖尖的犬牙。
陆景年换了台。
这次是社会与法治节目。主持人站在大屏幕一侧,面容肃穆地介绍着近期的重大新闻,正说到近日在本市入海口打捞起一具浮尸,据推测是八月台风当日失足跌入江中,溺死后漂流几日冲到了入海口,整个人已经浮肿溃烂得辨认不出。不过根据多方调查还是确定了身份,死者是某洗浴场所的男性员工,目前警/方正在联系其亲戚好友……
陆景年关了电视。
八月是多事之夏,天灾酿成人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