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泽家在弄堂深处,常年不见光,弥漫着厚重的chao气。
裴修云扣开了门。身形魁梧的高泽迎了出来,腰间围了一块大白布,粗砺的大手抓着布的一角,不停地揉搓。乍一看到两人,他有些发愣:你们
宋昔双手捧上糖果罐子:我们成亲了,这是喜糖。
高泽连忙接过,笑着道:恭喜恭喜!进来坐坐吧。
他侧过身,让出了身后的院落。平地上堆满了竹架子,零零散散地挂着几条腊rou。
这是春节做的腊rou?裴修云问道。
不算是,高泽难为情地挠了挠头,以前没好好读书,也考不上功名,干脆当了屠夫,赚点银子养家糊口。这些腊rou是拙荆做的,比卖鲜rou能多赚一些。
你不读书了?宋昔讶然,乌黑如墨玉的眸子圆瞪,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哎,我这点墨水,也吃不上饭,总不能让全家跟我喝西北风吧。他言辞间多了些无奈。
宋昔连忙摆手: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些意外。
谁来了?一声娇俏的女声打断了几人的寒暄。从屋内走出一个红衣的少女,长着一张圆圆的小脸,眸子也是圆圆的,仿若两颗小小的墨珠。
高泽把少女拉到跟前,介绍道:这是拙荆李氏。
什么?那个少女没听懂高泽所说,侧着首,满脸迷茫地看向他。
裴修云的目光扫过那个少女,问高泽道:你的夫人可曾上过学?
未曾,农家的姑娘哪有上学的机会。高泽遗憾地道。
宋昔眸子一亮,双手握住李氏的手。李氏吓了一跳,身子向高泽怀里缩去。
我要开个女子学堂,免费为女子授课,你可以来当我的第一个学生吗?宋昔满脸希冀地问。
女子也可以读书?李氏诧然,不可置信地问。
当然可以!女子,想做什么都可以!宋昔大声地回道。
相公,你看李氏拉住高泽的衣角,犹豫地问。
高泽把手中的糖罐递给李氏,转身从竹架子上拿下两条腊rou,硬是塞入宋昔手中:宋昔,我替我家娘子谢谢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做到的。
宋昔推辞不过,只得收下这两条沉甸甸的腊rou。
待两人离开高家,宋昔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先生,你不是说有事问高泽么?
裴修云挑了挑眉:你已经替我问了。
啊?
见裴修云没回应她,她想了片刻,眉开眼笑地问:先生莫不是要为我招揽学生?
你说呢?裴修云从她手里接过腊rou。宋昔随即凑上前来,要往他怀中扑。
宋昔,注意一下自己的行径!裴修云批评道。
宋昔扁了扁嘴,一把拽住裴修云的长臂。自打先生解毒之后,身子结实了许多,不似从前,瘦若一杆清竹,随便拽弄之下就摇摇欲坠。
先生,你对我最好了!
她晃了几下他的手臂,又强调道:很久之前,我就知道先生最好了!